墨云书离开意家领域时,神情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动作也是从容,却没有按照之前想的那样,先灭了意家余党,再依照事先推演的方位去寻找墨恒。而是哪里都没去,直接横渡虚空,沿着来路返回。
走出幽冥地域的入口,回到那座被他用无数符箓重重禁制着的毒山腹内。
看着本应有着石钟乳、圣药草丛、三魂宝印的地方,在苍盾被不知名的敌人救走,这里又被他挥掌打烂半边后,入目只剩下狼藉不堪的残痕,墨云书的闷怒猛地再次汹涌起来,胸中更增抑郁。
脸色一沉,刚要走出,突然脑中划过一道雷光,想起某个可能,他整个人刹那间僵住!
墨云书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威严的面庞煞白到极点,也心悸到极点,心中几乎一字一顿的想着:“恒儿,不要是你。”
如果那个坏他气运,夺他至宝的人真的是他挚爱的儿子,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他的恒儿一点一点狠狠的碾碎再一口一口用力的吃下去,真真正正的喝血吃肉嚼骨的吃进肚子里!
墨云书面容青白,黑眸中的情绪却像是恶鬼疯魔的狂舞。
他盯住这里的残痕,嘴唇动了一下,继而又紧抿成刚硬的线条,宽厚的胸膛迟迟没有起伏一下。过了半晌,无数念头、无数法诀都在他心中流转,他道心清静,理智的将前前后后全都思量掐算了个遍,确信不可能真是墨恒,才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即便墨恒知道了些什么,在某些方面欺瞒了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与他做对,更别说找到这个被他用尽全力隐藏了天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曾知晓的、修补着杀伐至宝的山腹。
不是就好。
墨云书沉眸漠然,竟有一瞬间的庆幸,猛地挥袖,整个山腹内的都被灭成灰烬,只留被无数符箓阵法禁制着隐藏着的行迹和天机的山壁。
走出之前,他森冷而理智的想,如果真是墨恒,他就算疯魔一样发狠,又真的能下得去杀手?也许他独自一人时愤恨到极点,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的心软了。不过,及时他能忍住杀意,他也绝对不可能再容忍墨恒有半点修为。
他会把墨恒彻底废掉根基,锁在乾坤玲珑塔里,随时随地的带在身边,任何时候只要想做,就可以肆意的抱住亲吻和临幸。
……
回到墨府之前,墨云书掐算片刻,对乾坤玲珑塔中时刻打坐修行的墨一儒道:“墨府座在太衡山南山脚多年,我以前便有过探察,晋升返虚境界时突然对不明就里的地方产生玄妙感应。刚才在山腹里心有灵犀,才勉强算出,太衡山中,距离墨府三十万里之外,有一处上古温玉形成的碧芯寒潭。”
温玉养魂,年代越久效果越好,上古温玉对灵体的吸引力堪称血腥对鲨鱼的诱惑。而碧芯更是木之极致精髓,乃是补养性命的绝佳圣品!这两者被墨云书以一种低沉凝重的语气说出来,墨一儒在乾坤玲珑塔里猛地一惊,继而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半合着眼,顺着的方位推演。
宝物自诲,至宝更是无法用天机推演,但是这样被道破行藏,就有迹可循了。
墨一儒是老牌的强者,只因ròu_tǐ损毁,不得不修成了灵体,才只剩返虚初阶的实力,他对天机的掌控仍是强悍得匪夷所思,仅仅几个刹那,他就确信属实,这才狂喜不尽!
看着,眸中幽黑深沉得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过了片刻,墨云书才动身回府。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召来墨恒的仆从杨婆婆。
杨婆婆吃了不少墨恒给她留下的改善体质、补养性命的灵丹,看上去精神头十足。但她毕竟还是凡俗,面对返虚境界的墨云书,简直如同渺小蜉蝣面对烈烈红日,惶恐得战战兢兢。
“本座要听恒儿出生之后的所有事情。将你所知道一切,从头说起。”
墨云书倚着软塌,沉眸品茶,看都没看杨婆婆一眼。
放在在几年前,除了生平大敌,他心里从来没把任何人当一回事。然而现在,区区几年时间,墨恒就以孝子的姿态,用最无声无息也最令他欣赏的姿态,侵透他最初那点居高临下的防范,由一个儿子,悄无声息的转变成唯一一个能让他为之情绪起伏,为之心痛爆怒,哪怕到了如今这种心头发凉的境地,也都无法割舍的情人。
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理性,他都必须了解墨恒的生平——不是掐算推演出来的,而是亲耳听闻的墨恒的客观一生。
杨婆婆大惊。她可知道墨恒与墨云书闹了别扭,抱着虎玄青要离开墨府一年。于是,她竭力保持着理智,挑三拣四的拿那些没用的说出来,就怕说出什么对墨恒不利的话,妄想糊弄过去。
墨云书面沉如水,对杨婆婆的小心思洞察秋毫,将玉杯放到几上,“咯噔”一声轻响。
杨婆婆蓦地两眼发直,瞳孔失去焦距。
墨云书开口:“恒儿出生时,是……什么模样?”
杨婆婆立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叙述了出来。她面色木然,说话时的各种语气却和往常一样,说不出的诡异,好像她正身在梦中对自家主子说话。
墨云书就从墨恒出生开始,将墨恒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仔仔细细的询问出来。
杨婆婆原本记忆力衰减,墨恒年幼时的许多事情,她都忘了细节。然而此时此刻墨云书一问,她好像完全不用回想,直接从被尘封的记忆里照搬出来一样,一丝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