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咱们兄弟说说就好,千万不可再与人言,芊芊这孩子性子虽柔却最是要强,若是知道你这般说她必然伤心。”
“赵世扬虽然承了父荫,但平日勤思敏学颇为上进,差事也当得不错,人嘛性子沉稳又不太过拘泥,我瞧着和芊芊倒也相得益彰。”说到这里,我略顿顿又说道,“这孩子在我眼中最好的便是不用承袭爵位,外放出去也可以有个安稳差事,躲开这些纷纷扰扰。”
五爷知道胤禟最不喜朝堂争斗,却偏偏摆脱不得,如今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到底还要为别人谋算到什么时候?”
“五哥,暴风骤雨也许比我想象要来的猛烈,我不希望自己是第二个太子,却又不得不守着这方天地,到最后便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说罢,缓缓向前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随即五爷急急跟了上来,彼此再无言语。
回府之后自是阖府欢庆,我掩去满心疲累与众人把酒言欢,直到天光微亮这才回蕙兰的院子休息,无论我与她之间如何,这份体面是一定要给,毕竟我亏欠她太多。
一身疲惫加上酒劲儿,我这里倒也睡得深沉,只是辛劳蕙兰整夜不敢合眼,一直在身边伺候。待到醒来已近正午,宇成进来禀告说是云秀已进府,我这才懒懒起身,将蕙兰按到床上,“昨晚我太累,未曾顾及到你,且补补觉,晚上再过来与你说话。”
“爷。”蕙兰仰视着胤禟,心思百转双手握住他的手掌,“你回来,我就踏实了。”
“这些年苦了你。”安抚地将被脚掖好,我柔声说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断不会让弘政和芊芊在婚事上受半分委屈。”
守着蕙兰直到她沉沉睡去,我这才离开直奔书房。
“什么?爷竟然同意让李卫插手?!”云秀听闻胤禟的决定顿觉不解,“曹寅去后曹家已大不如前,若非咱们扶持早就……如今爷应了皇上岂不就将多年经营谋算拱手让人?!”
“咱们的谋算不变,如你所说曹家所控密探已经大不如前,这些年两江运作已然稳妥,咱们只消抽身于曹家,把这明面儿上的眼线给了李卫便是。”这一夜睡过来我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心思也平静下来。
云秀闻言又细细思量许久这才说道,“若依爷之言,倒是极为稳妥,曹家所控眼线这些年咱们不过是看着自生自灭,并未太过扶植,若是给了李卫即便个机灵的怕也要折腾几年才能顺当,趁着这当间儿咱们的人行事反而便宜。”
“你且回去江南看着,莫让人轻易算计了去,李卫……勇敢任事之人?!”冷哼一声,我又是一番计较,“云秀,不要让这位李大人太舒服,拿出你的手段来,好好教教四爷的这位好奴才。”
云秀知道胤禟平素最不喜欢主子奴才的规矩,但凡说出来便是心里蹿了暗火,遂会心一笑,眉眼中闪着狡黠,“这个爷放心,两江事务俱在咱们手中,李大人能知道什么便要看爷的心情了,但即便知道了些什么会不会帮倒忙便要看他的造化。”
“如此甚好,不吃些苦头又怎能轻轻松松得了便宜去。”我斜靠在绣墩上,单手扶在腰间隔着衣服摸索旧伤,“当年我也是艰难过的。”
云秀想起当年之事,心中生出几分唏嘘,“一晃竟过去这多年了。”
“这些年一直让你奔波劳碌,当真是亏负与你了,可如今却还离不开你,只当我欠你的,再过一两年若大事可定,必要为你寻一处安稳归宿才好。”
云秀闻言,缓缓跪到胤禟身侧,殷殷说道,“多谢爷心里记挂,当年若非提携之恩,云秀左不过是良辰之中的鸨母嬷嬷,哪里还会有眼下的境遇和眼界?便是一辈子守在您身边也不会觉得委屈,反而多了几分体面和……尊重。”
我伸手拉云秀起身,由着她坐到脚踏上,“你原是五哥门下之人,到了我这里一直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你若说我这里能得了别处不可得的体面和尊重,我倒也信。可是,云秀你真的不想有个人陪在身边相携终老吗?”
云秀沉吟片刻轻声回道,“爷,云秀守在您和五爷身边看的还少吗?宫里也好、民间也罢,一夫一妻知心知意一辈子的又有几人?妻妻妾妾天下女子有几人能免了这俗套?有的时候退一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其实也是不错。”
“也是不错的……”我喃喃而语说中的却是二人的心思百转。
三日后康熙皇帝一旨申饬到了睿亲王府,以军前狂妄、擅专为由谕令胤禟闭门思过,罚俸一年。
四月,恩旨晋封诸王子女,随即指婚蒙古各部。
“你倒是躲了清闲,如今倒是苦了我。”八爷哭笑不得的看着悠闲躺在罗汉床的胤禟,“虽说皇阿玛没有指明思过的期限,但好歹也要有个思过的样子啊。”
我靠着绣墩笑着回道,“在外多年,如今方偷得浮生半日闲,即是闭门那就关起门来好办事,我是坐是躺、思过还是不思过谁又知道?”
“叫我来何事?快要端午了,内务府还一堆事情呢。”
“关于芊芊的婚事。”我坐起身屏退左右,“芊芊虽养在我名下,但终究是你的女儿,总要问问你的心思我才好办事。”
八爷闻言略作思量,这才开口问道,“皇阿玛申饬和芊芊的婚事是否有关?”
“各中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想着这一次的申饬倒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