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宣太子。”
孙树德领命躬身出殿,找了个腿脚快的赶快去灏朗斋主持内阁议政的太子殿下请过来,再轻手轻脚回到暖阁内,永宁帝正托着茶盏半阖着眼睛,看似假寐,眉心的川纹却并未舒展。
“他若是有他母妃的性子一半温顺,朕也会心安些。”永宁帝没来由的一句话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树德跟在永宁帝身边几十年,自然清楚他说的是谁,忙行到近前躬身接话:“王爷性子跳展,打小就是吃软不吃硬,又是个爱在心里藏事的人,就是俗话说的嘴硬心软……”
“哼!”永宁帝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还在帮他讲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孙树德连忙双腿一跪,磕了几个响头,连连告罪,心里却在腹诽:这不是皇上您开的话头么,顺着您的话往下说还要挨骂,这年头奴才真不好当。
永宁帝确实是想找个话头让他接,也好安慰下自己,哪知道听了这些话心里更气愤,原就不该怪孙树德,见他一把老骨头在地上弓腰驼背的跪着,心里也有些不忍,便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了。
“不说尊贵和地位,就只说生育养育之恩,朕也是排在老七前面。”永宁帝揭开杯盖,也不饮茶,接着道:“朕真是何苦来,十几年来就是精心教育了一个白眼狼,哼!”
孙树德没接话,这话一听就是皇上自己对自己说的,就算是对他说的,不是问话他坚决不再回话,以免说多错多。
“砰”的一声,茶盏重重搁在了榻案上,水渍洒满了龙案。
“他心里能藏什么事?有什么可藏的?”永宁帝瞟向墙角处低眉敛目的孙树德,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好过,“难道朕给他的还不够?处处和朕作对,谁给他的雄心豹子胆?都是朕太纵容他,自古以来有哪个臣子敢像他那样胆大?就连太子都不敢,朕能封他亲王就能夺去他的爵位……”
孙树德冷汗直冒,深叹自己倒霉,又在心里骂那个惹是生非屡屡触碰天子逆鳞的人,让自己无端遭殃,真是的搅屎棍。
孙树德正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皇上,殿外一声传抱让他心里一喜,救火的人终于来了。
太子一身杏黄色五爪四团金龙朝服大步进来,行了请安礼,眼睛扫向孙树德后两人对了个眼色,心里已经有了数。
“议得怎么样?”永宁帝示意太子就坐,“出使北渊的正使须得选个稳重又会变通的,那边议好了就将名单拿来给朕先过目。”
太子听到此言,心下更是明了,本来出使北渊这个差事由冰蓝去最是合适,身份尊贵不失国威,能言善辩又八面玲珑,况且他曾去过两次,和晋王之间又是同门师兄弟,这次孝诚帝大婚,这是两国建立邦交以来第一次以友邦之国的身份出使,只是这小子纪个月前不声不响的跑的不见踪影,现在又闹出违抗圣命这档子事,真是让人头疼。
太子含含糊糊的应了,端起内侍刚奉上的茶,刚刚进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喷了,因为父皇突然一句问话。
“听说你在外面留有皇室血脉,可是真的?”
“父皇听谁浑说的?”太子接过孙树德奉上的湿巾擦去朝服上的茶渍,心里一急竟忘了语气轻重,接到永宁帝抛过来的眼色,才想起冲撞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