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被召见,都要穿过这条又长又冷的走廊。虽然两侧墙上都装有应急灯,但那一点点光根本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呼吸声和脚步声似乎都被墙壁吸收进去了,在百无聊赖的行进中,总是会想起往事。
自己从来没见过父母的样子,也不曾感受怀抱的温暖,唯一抱起过自己的那双手也是冰冷的。那一天,“那个人”救了被弃在路边、还是个婴儿的自己,并从襁褓里的一本旧书上为自己取下名字。在“那个人”的养育下,自己平安地长到七岁,然后被带到这里,见到了一个男子和一个女人。
女人被“那个人”要求继续抚养自己,她虽然满口应承,眼底却满是厌恶。于是,她在人前好声好气,背地里却千方百计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再用法术治愈如初。伤害,治好,再伤害,再治好……周而复始,13岁那年,自己的忍耐终于到极限了。
某天晚上,女人使用过治愈术后,自己怯怯地提起裙摆,说这里好像还在流血。她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便走过来弯下腰去。就在女人掀起自己裙子的那一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察觉到这里发生的混乱,“那个人”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已经断气的女人和呆坐在地的自己,而横在二者之间的是一柄沾满鲜血的金刚杵。“那个人”竟没有惊讶或愤怒,而是轻轻拉起自己,微笑着说道:
“做得好。从现在开始,东宫主就是你了。”
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莲华姬赶紧抖擞精神,整理好仪表,才踏进了主人所在的大厅。然而,先映入她眼帘的是——
“哟,俗不可耐的女人,我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
莲华姬顿感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忙用力掐了一下手腕,才没让怒意表现得太明显。“‘东宫主’莲华姬来见,请陛下吩咐。”她绕过假笑的男子来到高台下,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
皇非羽——二十年光阴也没有在他身上刻下分毫痕迹的、自己最讨厌的男人。
“起来吧,莲华,这样人就到齐了。”
一如既往戴着面具、身披黑衣的“皇帝”面向二人,示意非羽先发言。“是,陛下——连十大干部都知道,最近我们的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西宫主的话音也严肃了几分,“我们取得‘神器’已有一段时间了,若再不对海牙学院发动,再强大也只是一件摆设。我认为,目前负责管理神器的东宫对此有一定责任。”
“说话注意点,姓皇的。发动那件神器对‘时机’的要求有多高,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东宫主闪电般地起身辩驳。“何况海牙的二位‘代行者’刚进行过全面检查,如果你能制造出好机会来……”她来回看着“皇帝”和非羽,“我倒是很乐意让你去干!”
出乎意料的是,青金石色眼眸的男子笑了。“我今天就是来说这个的。”他低头行了一礼,“陛下,属下代表西宫向您请命,这次我愿为东宫发动‘神器’制造恰当的时机。只要您愿意放权给我,并对海牙的统治者没有任何忌惮,属下确保万无一失。”
“你哪次不是这套说……”莲华姬瞪大眼睛,“皇帝”却摆手叫她先安静。“皇非羽,你是明事理的人,这次任务的严重性应该不必我再强调了。”面具男子抿起了嘴,“退下,去准备吧。”
“多谢陛下的信任,属下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过腰的黑发飘然掠过莲华姬眼前,微笑着的西宫主消失了。
“——陛下,您这次为何要答应得那么干脆?”
东宫主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看到她的模样,“皇帝”露出了一家之长般的表情。
“我可爱的莲华,那家伙跟随我的时间可是约等于你的年龄,皇非羽决不只是嘴上会说而已。何况不论他成功与否,‘神器’都在东宫管辖之下,主导权在握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莲华姬沉默了。她无法反驳“皇帝”的话,也不想这么做。
“好了,忘记烦恼,换上好看一点的表情吧。只有我与你在场的时候,可以不必太过拘谨。”
宛如盛放莲花的女子注视着主人,终于绽开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遵命……我的父亲。”
自从开始帮旌姬做战斗训练,天捷在每一个环节都细心地关照着她。除了隐瞒时间地点,如果哪次旌姬在训练中受了伤,他也会第一时间找来“南丁格尔骑士”为她治疗。不知是两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没人关注他们的行动,一周以来,连向来明察秋毫的魅堂都没有察觉此事。
“天捷,虽然不知道那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我如果真的赢过了水月,一定好好地报答你!”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这样的对话往往在空旷无人的地方进行。
“喂喂,这是演民国苦情剧啊?太不像你啦!”
与旌姬并肩走在中央大道上的“海皇骑士”苦笑着又一次拒绝她的道谢。“要是还把我当哥们,就别老在训练后说这种话。”他撞了撞旌姬的胳膊,“以你的进步程度来看,以后的训练频率可以降低了,而且你也该多陪陪你的正牌主人啊。”
这两位的进度真是慢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蓝发少年不禁偷偷在心里吐槽。这时高二教学楼已在眼前,旌姬告别了天捷,便快步向(3)班跑去。“魅堂大人,我来接您了。”她对刚收拾好课桌的主人行了个礼,“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