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仅是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寒的未完工囚笼,又像一颗已经坏死却仍在跳动的残缺心脏。被“显现之术”揭出真面目的黑色怪物全不为内部的骚乱所扰,仍在一秒不停地缓慢鼓动。
“……看样子,这是我们被栽赃时顺带得到的‘赠品’了?”
黑发男子的表情终于解冻,虽然语调平静,眼神却像一头饿了许久终于找到猎物的野狼。
“被它附在我的结界上那么久,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苍后的脸色和他紧握权杖的手指一样惨白。这张黑网正位于“荆棘桂冠”的中央,从脉络的延伸方向看来,制造者似乎打算令其以年轮状扩大到全校。“苍王,钢铁神宫从九龙盗走的‘神器’究竟是什么?!”
“这个不必现在了解!我们当前需要的是这东西的具体情况,以及它与那件神器有什么关联……”
苍王话音未落,自动门外就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银发青年与金眼少年一起赶进来了。“陛下,请原谅我擅离岗位,但我还是想当面向您报告……”月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是关于这些黑色脉络的!”
双蛇杖及时在被他看到之前遁去,大团长竭力做出镇定表情,示意前任和现任两位御座上前。“‘冰镜骑士’,你看出它的本质了吗?这究竟是什么?”他急切地问。
“很遗憾,大团长……这个,也是‘结界’。”
宇文兄弟同时一怔,而魅堂似乎已经知道了,只是阴沉着脸不出声。月寒合拢双手,再度分开之时,掌心间就出现了他的武器。“虽然还是雏形,但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早晚会变成……”
镜中的黑脉开始像录影快放一样迅速生长,蓝色的“荆棘桂冠”则相应地越来越模糊,最终被完全吞噬,海牙学院随之陷入一片天灾般的黑暗。“会让这种事发生吗!”苍王怒吼一声,大踏步来到三人身边,“那产生它的东西呢?在哪里?”
银发青年露出了罕有的窘迫表情。“我想当面报告您的就是这件事。”他咬着嘴唇移开视线,“的确,这结界不是凭空生成或异能力者直接制造的。但也许是属下力量不够,‘天照’搜查的结果是……它的源头根本不在校内!”
一时间,理事长室在一片喧声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安静。“这也太不合理了……”魅堂喃喃低语,而苍王在与苍后一番目光交流后,重重拍响了办公桌,斩钉截铁地下令: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立刻通知全体师生!今日下午暂时停课,‘骑士团’第一阶级成员除外!!”
尽管顺从了律司的叮嘱守在外面,但远望着那片黑云般的结界,心急如焚的苏罂还是一秒也静不下来。“事情变成这样,只有我们两人处理得了么……”他等了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下去了,正要横穿马路,金发青年的身影就适时地出现了。“律司!”苏罂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找到它了吗?有没有见到海牙的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小罂,你先安静点听我讲。”
听出他话音里并没有好消息的意味,少年不禁慢慢松开了手。“那气息好像充满全校,又像不在任何地方,我们的探测用神器完全失灵了,根本无法锁定。”律司的表情仿佛咬碎了黄连,“我不明白海牙究竟是怎么创造出‘侵蚀结界’的,但现在不管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想,都得采取实际措施了。”
“既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学校的人被侵蚀结界所害?”
“没错,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回酒店——”
“茵陈侍者”转过头最后看了那双色交缠的结界一眼。
“去请求大团长批准,立刻向‘海牙骑士团’提起正面交涉!”
过了约一堂课工夫,武道馆一楼大厅里,海牙的正式骑士(及部分人的随从)全体到齐。旌姬陪着魅堂,正偷偷观察着单独谈话中的宇文兄弟,忽听一阵“对、对不起,请让一让”的说话声,碧发眼镜小男生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出现了。
“旌姬学姐,御座大人!虞菲前来报到……!”
“小菲你来做什么?第三阶级不是不必来吗?”旌姬赶紧把他拉近。“因为听说事情很严重嘛……”虞菲边擦汗边调整呼吸,“你肯定会来集合的,我又是你名下的见习骑士,照理也应该……学姐,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旌姬还没回答,一旁的魅堂就摇了摇头。“虞菲,我无意打击你的积极性,但你并不了解此事的背景,能力类型也不适合执行这次任务。”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遗憾,“这一点你稍后就会看到的。”
被彻底否定的虞菲大受打击地缩起身子,随从少女也只好先摸摸他的头来安慰。这时结束商议的苍王与苍后走回来,众骑士立刻自觉列队,随从们也回到各自的主人身侧。
“骑士们,海牙学院正处于怎样的危机中一事,想必不用我再重复了,你们现在看到的黑色结界就是明证。虽然证据不足,但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是‘钢铁神宫’用来加害我方的工具。”
苍王的目光逐一扫过部下们,随后把发言权转给大团长。“召集你们的目的,就是集合全部力量在它真正为害前进行摧毁。然而它已经牢牢附在我的结界上了,直接攻击的话,两者都无法幸免。”苍后叹息一声,“我当然也可以暂时撤消‘荆棘桂冠’,但不管选哪一种,海牙学院都会在短时间内失去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