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资格教训我!”龙星将嘶声大吼,扯着龙越的手,奋力挣脱他的钳制,“他们养了我十多年,可你呢,你做过甚!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人是恶行,可是多年来有谁教导过我!没有,没有!我所受到的教导,俱是杀人,不服者杀,弱者杀!一切都是杀人,杀人!”
龙越怵而怔住了,他攥着龙星将的手渐渐地松开了,此刻,他不知能用什么话来教训龙星将。人都说,双亲给孩子的教导,最为重要的,龙星将在他身边仅有五年,而后十数年都在那些恶人身边度过,心里的想法早已受了他们影响,仅余一点善心留存。
“你当我想杀人么,我也怕啊……”泪红了他的眼眶,龙星将甩开了龙越的手,摇晃着走到了废墟前,怵地跪了下来,“我在幼时时,他们每日都会带来一个活人,而后给我一把匕首,让我杀他。那时我方不过几岁,让我杀人,我如何下得去手!可是,不杀,我没饭吃,没饭吃啊!他们虽然未打我,但是却是在变相的胁迫我!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么,我杀了十数年!每隔十日杀一个,或是给他下蛊,看他在痛苦中死亡!你永远也不知我有多怕,看着那些血,我恶心得吃不下饭!可是,我不杀,他们便会杀我,你看看……”他忽而撩开了自己的袍袖,露出了自己的右臂,只见那里有一条极其狰狞的伤疤,口子很长很深,可见下手之人的厉害,“你能想象么,这一记刀痕,是一个与我同岁的孩童划的!我不狠心杀他,他便冲上来抢走匕首,一刀划到了我手上,我永生都不会忘记,他看着我手上血迹时的表情,麻木、空洞,他一直在喃喃地说,对不住,我不想死,不想死。可是最后,他……还是死在了姑姑的手下。”
龙越定定地望着他,心头宛如被钝刀一片一片的磨,哪怕鲜血淋漓,也未停下磨心的动作。他负了这个孩子,他负了他!
“我不想杀子玥的,不想的。他是我弟弟啊,可是……可是我却亲身杀了他……爹!”脸上泪流不停,龙星将回身攀着龙越的手臂嘶声,“爹,你让子玥归来可好,让他归来可好!我对不住他,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复仇了,我只要我弟弟活着,我只要他活着啊!”
龙越跪了下地,痛苦地抱住了龙星将,这声时隔已久的爹,此刻听来,却是如此的寂寥与痛楚。
这一刻,父子俩释然地相拥而泣,哭声撕裂了层层雨幕。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缺乏爱的可怜人。
父子俩不知哭泣了多久,伤心了多时,当他们分开相拥的手时,才恍然发觉,雨已经停了。
龙越轻轻地拍了拍龙星将的背,两人相互看顾了一眼,也没有多话,父子间再多的仇恨,有时只需一个拥抱便可释然。
龙越叹息了一声,从篮子里取出了纸钱,朝天一挥,定定地看着那些纸钱在空中飘散。
他没有说话,但已经用行动回答了龙星将:子玥已死,再也回不来了。
龙星将凄楚地跪倒在地,对着那片废墟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喃喃着道:“子玥,哥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子玥五岁那年大病后,徐笺为他批命道,二十一岁之年,为情而生,助情而亡。我本不信命,如今却是信了。我知你恨凤璇阳,但我仍不得不说,我真心佩服他,佩服他对子玥多年相护的爱意,比起你这个子玥认错了多年的哥哥,他才是真正会守护弟弟的哥哥。”
泪再度决堤,龙星将喉头哽咽,竟是无话可说。
他趴伏在地上嘶声痛哭,这一生,他究竟做过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人。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得不到……
“爹,”他颤抖着抬起头来,忏悔地道,“你将我交给正道中人罢,一切都是我做的该由我一力承担。凤璇阳已死,我大仇已经得报,不该再由他带着罪孽下地狱。”
龙越哀声一唤,拥紧了龙星将,泣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此事我也有责,若是要罚,当是连我也一同罚才是,我愧对这盟主之位,愧对它啊。你我,一同去向武林正道请罪罢。”
“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句佛号忽而从山下传出,将龙越俩父子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只见层层阶梯之下,有数人慢慢地沿着阶梯朝他们这边走上来。
而领头之人,竟人是已死的了尘方丈!
龙星将怔愕地站起身来,看着了尘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尘方丈轻轻摇头道,“那一日,施主的手下以我弟子为诱,让其给老衲饭中下毒,之后待老衲发现此事,去寻弟子质问时,施主的手下又先一步将老衲弟子杀死。眼见弟子惨死,老衲心生大痛,便将前来护着老衲的凤、龙两位施主支走,独自一人留下清静一会。殊不知那时,施主的手下来袭,老衲险些丧命,好在凤、龙两位施主赶回及时,将老衲救下,并将施主的手下杀了。而后,我们三人商议,将那杀手的衣物同老衲的调换,并将老衲易容成了普通人,趁着众人他们放起了火,并唤来人,佯作老衲被人杀死葬身火海之相,目的便是为了混淆施主的视线,暗中保下老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