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凝神听着,全场声息全无。
沈孟的声音继续。
“有一次,先帝去钟家,恰逢钟夫人的师妹楚凝下山来看钟夫人,先帝与楚凝一见钟情,先帝被楚凝的淡雅若莲、超凡脱俗的清丽深深吸引,楚凝也对先帝卓尔不凡、龙章凤姿的气质一见倾心,两人很快便爱得如火如荼。”
“后来,先帝将楚凝带进了宫,却遭到了先帝的母后,也就是太皇太后的极力反对,太皇太后觉得先帝坐上帝位不易,一个帝王不应该沉溺儿女私情,而且,楚凝还是一个江湖乡野女子,所以,用了很多手段逼迫先帝跟楚凝断绝关系,先帝却一直没有这样做,但也不能给楚凝任何名分。好在楚凝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她只想跟先帝在一起,就算怀上了先帝的龙种,也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从不问先帝讨要名分,也因为如此,先帝更是爱她极深。”
“然,好景不长,楚凝却在分娩那夜难产,她央求先帝和太医,牺牲她保住孩子,最终,却是母子二人都未能保住,双双殡天。这件事当时也是轰动一时,一些老臣应该都记得的。”
凤影墨跟陌千羽都没有做声。
虽然当时他们还未出生,但是,后来,也的确听说过关于先帝的这段经历。
只不过没有这般详细。
场下却是传来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其中不乏年长的老者,关于这些,也皆是有所耳闻。
只是,这又跟张硕有什么关系?
沈孟清了清喉咙,继续,场下顿时四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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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是楚凝殡天,她腹中的孩子保住了。”
场下又瞬间一片哗然。
沈孟低叹:“之所以对外说,母子双双殡天,实乃无奈之举。因为先帝想要保住他和楚凝的这个唯一的血脉。皇室生存有多难,先帝比任何人都深知,何况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不想他成为后宫争斗和皇权之争的牺牲品,所以先帝让对外就说,孩子也死了。并连夜召见我跟钟彦进宫,当时,我是太傅。”
“考虑到楚凝是钟夫人的师妹,且钟夫人当时正培育一种蛊,数月足不出户,刚好可以对外人说是怀孕待产,所以,先帝决定,将这个孩子交给钟家抚养,我也负责暗中保护这位皇子,当夜,我们先出宫,先帝随后便让楚凝的贴身婢女秘密送孩子来了钟家。他就是钟家的长子钟卿尘,也就是张硕。”
众人对此已无过多震惊,因为在说到只是楚凝殡天,孩子实则保住了的时候,不少人就大概猜到了是这样。
只有张硕眼睛睁得滴溜圆,犹不相信。
因为他一直觉得上天对他不公,这一下子幸福却又来得太快,他实在接受不了。
不,不是接受不了,是不敢相信。
他怕。
怕这一切只是他的好梦一场。
激动得有些难以抑制,甚至顾不上从地上站起,他猛地跪着就用膝盖朝沈孟的方向移动了两步,急急确认道:“所以,我不是钟家的儿子?”
沈孟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太好了!”张硕欣喜若狂,兴奋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不是钟家的儿子,太好了,不是大哥,我不是大哥……”
同他一样激动到难以自制,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还有场下的霓灵。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她这一刻的心情。
真的。
事情逆转得太快,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有些晕眩。
若不是还在被韩啸点的定穴定着,指不定,她已经倒了下去。
张硕不是大哥。
她不是妹妹。
他们就不是乱.伦,不是乱.伦,不是……
心潮起伏澎湃得厉害,她开心得想笑,想大叫……
张了张嘴,被点住哑穴的她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牵起,激动的泪水,却是再次漫出眼眶。
边上的韩啸看到霓灵的样子,又是替她高兴,又是隐隐失落,心里面早已滋味不明。
众人都看着有些失控的张硕,虽然明白和理解他的激动之情,毕竟命运逆改只在这一瞬之间,可是,他激动的不应该是他是皇子吗?
为何给他们的感觉,他激动的却是,他不是钟家的儿子?他不是大哥?
凤影墨自是心知肚明,看了看张硕,见张硕高兴成那个样子,他也禁不住微微弯了弯唇。
可一直沉默不语的陌千羽却是骤然出了声:“虽然朕很相信沈相,但是,皇室血脉不是小事,就凭沈相一人说辞,未免也太轻巧了去,若是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怕是很难服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的确,一直是沈孟在说,一人在说。
沈孟却也不急,微微一笑,并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卷轴,解了上面的细绳,卷轴“唰”的一声滑下抖开。
“大家请看这个!”
众人凝目看过去。
离得近的人都看得清楚,赫然是一副字画。
泼墨丹青,是一副山水图。
山清水秀,水上一叶方舟,岸上有花有柳,远处民屋炊烟。
边上有两句题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