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11月初的临安,虽然不是北国风光,但黎明前的万顷西湖,也是白雾迷漫、寒气bi人。吴央在外候等玉梅,待玉梅出来后,她将她的专用轻舟,船舱钥匙给了玉梅。按照之前的商议,要玉梅走海路前往广州,再转屯门。在那,再为朝廷效力。因为,这不亚于效命战场。打通远洋通商之路,乃大宋今后最大的主题之一。
玉梅上马,向钱塘江方向奔驰。她必须赶在天亮前,开走轻舟。
玉梅走后,吴央驰马孤山路(白堤),从毗邻西湖的“车马门”进城。
当她悄然返回州桥东(上苍桥东)吴府,第一件事,就是赖在浴桶里浸泡,足足泡了半个时辰,闭目养神。家里女使,不时用水瓢打出一些,加进一些,保持基本恒温。舒适温馨的家庭条件,让她想入非非。不用回行宫多好啊,万家门窗,唯自家自由出入。
“央央,听说你回家有一会了,怎么还泡啊,小心着凉,小心皮肤泡坏了。”
母亲隔着门的唠叨声,感觉是世上最美妙的乐曲。
女使开门“回夫人,娘子说一会就好。请夫人备好马车,送她回行宫,说是不想骑马了。”
母亲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话语渐渐远去:“刚刚回来,照面没打,这就要走。唉,有儿有女,丰满了羽翼各自飞……”
距离,吞没了母亲后面的叨叨。她可以推想,母亲接着会数落父亲不着家。
吴央听了很不是滋味,很自责。
吴益夫妇双双明州,吴盖从军,军营纪律更严。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让父亲辞官,经营家庭,陪伴母亲。
虽然父亲才年届不惑,但青壮不再,迈进知命,开始老年矣。古人、宋人,百人中占八十只活到五六十岁,所以七十叫做“古来稀”,所以耄耋被赞“不老松”。
没有父亲辅佐,地球依然转。没有父亲陪伴,谁问母亲冷暖?父亲已经为新朝,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前后十年了。
为了南宋,为了赵构,她吴央搭进全家劳命伤财,被窝失暖……
简直,可谓对得起他赵构,祖宗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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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御书房。赵构伏案,看奏折。
熟悉的脚步声,令他弹跳而起,三步并两步去开门,恨不得即刻拥她入怀。
门开人进,却不理她,默然回案,看他的奏折。
吴央凝视他片刻,的确,千方百计为之养润的双颊,又回瘦了不少。
无语,乖乖泡茶去。茶案水沸、盏洁,浓郁清香氤氲开来。抬眼看去,依然不见要来喝茶的意思。她慢慢扶案起立转身,悠然,向门口走去。刚迈出一脚,就被拽了回来。
他随手插上门,拥她的力度,几乎令她窒息。“又失踪两月有余,还不让人闹点情绪啊!我的小祖宗,你真会折磨人哪!”
虽然诉苦、责备,却温煦的喁喁细语,令她辛苦而混合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潸然泪下。一滴接一滴,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依然没有松开双臂“怎么了?不过没有马上过来喝茶,就有这么委屈吗?”稍作停顿,又道“央央别哭,我心里清楚,你又是为我cao劳、奔命去了。”
是啊,奔命去了。为了救人,山里、水里,湖荡、村庄,采药救治,穷尽调养。
无奈夜眠稻草的凄凉,目睹砍人象剁猪的残忍,咬牙驮人超过自己体重的负荷,星夜奔驰的北往南来,从未间断的伤脑费神筹谋……
因此,她是辛苦了,她是奔命了。
岂止家父吴近千辛万苦,她更胜家父般,呕心沥血、披肝沥胆。
往事翩然,直至赵构一把捞起她,抱她坐下,才回过神来。为他一盏盏斟茶,自己却毫无品茶的心境。待他喝的差不多,她硬着头皮道:
君上,总是让你牵挂,总是让你困扰,总是让你思念,总是让你包容,我也无奈。【92ks. 】
我依然只能继续制造,赔礼千万,抱歉万千。因为,我只是来看你一眼,陪你几天,而后又要离去。我争取努力缩短离开你的时间,过两三年就回来。
真是令人无语!他沉默良久,努力克制,用心回话。
“两三年,还叫努力缩短?我是被你磨砺的没脾气了,哪里还敢对你咆啸?监禁还是判斩,总得给个或囚或斩的理由吧。”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脸沉痛。
措辞如此重烈,谴责她,任由他内心孤寂,不顾他可能牵念至极而死去。却态度温和,语气适中。赵构啊赵德基,知我莫若你。知道对付我,柔而能克刚。这令她,直感内心隐隐作痛。然而,问题无法回避,总要解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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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
阿德,让我住进你心里,有心就有家。你早已住在我心里,我心就是你的家。无论我在何时何地,你都装在我心之家。
今日一早,才抵达临安。先回家,仅仅为了有清泉泡浴一番。试图,除却一身倦怠,涤净寸肤尘埃。一出浴房,就乘马车赶回来见你了。
然而,母亲的形单影只,两弟弟的各奔一方,父母近十年的聚少离多、富豪也穷,都是拜我所致,我心何堪?
正因为清楚,家父肩负使命,复苏、发展越州、明州许多年,已初具成效、繁荣在望。你筹谋构筑的海上丝绸之路,正在系统地逐步铺开,逐步延伸。我想,由北而南,终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