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甲进士及第,高头大马,游街检阅的新科状元、榜眼、探花郎,以及进士出身的队伍,随同人员,浩浩荡荡地,列队行宫门前。
两排朝廷大军,护卫着两个披红戴花的礼部官员,抬着幡龙金榜缓缓而出。这金榜由礼部尚书护送,众进士随行。
虽然,暂时没有“御街”,也就无从“御街夸官”,但也是从行宫正中而出,在临安街上缓缓行过。一路鼓乐笙箫,爆竹声声。看热闹的人群,夹道翘首、人流如潮,评头品足,噪杂议论,无声不有。
大街小巷,若不是道路中间,有临安府的兵丁把守,恐怕真要水泄不通了。
世人爱慕年少,年轻的榜眼、探花郎,尤其引人瞩目。男女老少如痴如狂、尖叫连连。纷纷把篮子里的鲜花瓣,撒向他们。那些花瓣,在不急不徐的风中纷纷扬扬,不断飘洒在大街之上,更映衬三人,仿佛天神下界一般。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状元郎张九成,触景生情,高声吟诵了大唐诗人孟郊的《游子吟》与《登科后》。用无比深情与昂扬顿挫的不同声调,尽情抒发自己无限感慨的情怀。
《游子吟》道尽世间,母子之间的情结。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孟郊的《登科后》,也许,引起共鸣的人就不多了。世人都有母子情素,世间几人金榜题名?
诗以抒怀,画以写心。孟郊,曾经两次落第,46岁时终于月宫摘桂,颇出意料。一时间,郁结的闷气风吹云散,有说不尽的畅快。这就仿佛象是从苦海中,一下子被超渡出来,登上了欢乐喜悦的峰顶。眼前天宇高远,大道空阔,似乎只待他的座骑四蹄生风了。在这种情境之下,吟写了著名的《登科后》。
南宋绍兴二年,壬子科,状元及第的张九成,与先贤孟郊的经历何其相似。母亲临终的殷殷期望,报母恩而力夺桂的他,也曾经几度落榜,也年逾不惑,而今,终于可以,有慰母亲在天之灵了,怎么能不,情不自禁、百感交集。
张九成吟诵完,回想刚刚游街前,行宫大门口已经搭起了一座席棚,棚内悬挂着进士金榜,早有临安府尹与钱塘、临安两县令,分别牵着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在榜下恭候。
临安府尹为张九成,将他头上红花换成金色,再给他身上十字披红。两县令也为榜眼凌景夏、探花吴益一样披挂。装束已毕,府尹亲递马鞭于状元,两县令递鞭于榜眼、探花,各扶三人上马。
除了三鼎甲外,其余的进士出身头衔的,走了一段路后,便被引去礼部衙门,候等琼林宴。
状元后面,跟着“状元及第”旗一面。榜眼、探花后面,跟着绿扇一对、红伞一柄,锣鼓乐器排列前行。大吹大擂,行走在临安城,中心大街上,一路喧腾而行。
一甲及第,返回后,御赐“琼林宴”开席。
琼林宴,天下读书人最高荣耀的酒宴。琼林宴,新科进士头顶闪烁的光环。
佳肴罗列,萧瑟齐奏,觥筹交错,百官同贺。进士们,交杯畅饮、吟诗作对,尽享琼林宴之自豪与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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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张九成又打头,跟着一众同科,在礼部恭候,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礼部尚书,以及受卷、弥封、收掌、监试、护军、参领、填榜、印卷、供给、鸣赞等等大考相关人员。
人员基本到齐后,新科进士们,向所有,在进士路上,为他们做事的大小官员们拜谢,拜谢,再拜谢,然后是更的筵席,一直到三更天才散。
张九成,成了酒宴的众矢之的,自然被灌得烂醉如泥,被人背回他所下榻的客栈。
客店里,竟然没有人歇息,老板、掌柜、伙计、厨子,还有各房的客人,甚至左右的邻居,都齐聚在大堂里,等待状元郎的归来。
能有幸下榻过状元的客栈,已经是蓬荜生辉,可以夸耀百年了。
绍兴朝,临安城,首届科考状元,曾经下榻在他们的客栈里。这份荣耀,足以让客店的人们,幸福得几乎眩晕过去。
可以想见,从此以后这家客栈,将成为读书人瞻仰的圣地。张九成将使此店,成为永远的金字招牌。店老板的子孙后代,算是得个吃不败的长期金饭碗了。
所以,店老板兴奋的手舞足蹈,硬是买了百挂炮竹,开流水席大宴宾朋,以示庆贺。临安稍微有点头脸的人们,皆赶来赏钱赴宴。
这种庆宴,几乎是百姓们最热衷的去处。因为从寒门士子,一跃成为新科状元,本身就是最好的励志故事,素为百姓们所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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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酒店,大闹子夜。吴府探花郎,众星捧月。
吴近,于大考前日,就从明州府衙,赶回临安。吴益,在谢恩宴行至将半,就被家里派来的专车,接走了。
吴府,就象当年汴京吴府,为吴央举行及笄礼一样,隆重为探花郎大摆家宴。
赵鼎、吕颐浩,是吴央为弟弟请来的上宾。
吴益,理所当然的吕颐浩弟子,赵鼎门生。晚宴还没有开席,客人们被安排在大客厅就座、品茶。两位师尊,自然被安排并列首位,上首就座。
令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