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南麓州桥东,吴府弄,吴府庄园。
吴府庄园“因城叠石,曰南麓。自台门入洞门,依雉堞。园内,环植碧桃,藤蔓蒙络,花竹映带,鸟啼鹤唳,寂如山林。”可见,是一个浩大的私家园林。
“因城叠石,曰南麓。”(应当是后来的彩霞岭)
即,从彩霞岭到当时的东南城墙“雉堞”,靠近州桥东一段,全是吴府的园林范围呢。
雉堞,城墙的重要组成部分。外侧叫雉堞,也叫垛墙;内侧叫宇墻或叫女墙。
州桥东(今,杭州,上仓桥东)。
吴府弄(今,上城区.彩霞岭社区.五福弄。某后勤部北面,沿彩霞岭社区的一条三四米宽的小巷。)
吴府庄园之园林(今,五福弄,巷子的东南,有绿地一片,为“古树公园”。公园内近十株参天古树:银杏、香樟、枫杨、珊朴,树龄都在150年上下。当然,这与南宋遗痕相去甚远,但却是当年吴府庄园的范围,乃吴府园林之一部分。如今,走进这个以“古树公园”命名的绿地,寂如森林,古意盎然,让人凭空生出遁世了八百年的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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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央,到家了。拜见母亲后,母亲引她芍瑞轩前,竟然与汴京的芍瑞轩,及其环境基本一样。往事,历历在目。
走进临安吴府芍瑞轩的吴央,靖康元年(1126年)初秋的一幕,浮现眼前。
……
自从那次离开汴京的家,竟然阔别前后五年,才回家,而且是南方的家了。汴京原吴府,也不知如今何种状况。她已经吩咐鹏举,抽空去看看。虽然已经易主,可她依然难忘,那是她出生、成长的庄园啊。
她一回到家,母亲喜出望外。她请求母亲先让她睡觉,谁也别打扰,直至她自己醒来。
久违了,她温暖的家……
翌日,吴央才起床,整整睡了半日加一夜。
她走出卧室,步入正堂。台案上,芍药玉雕、白羊玉雕,十分醒目,还是原来汴京吴府芍瑞轩一样布置。一支红艳夺目芍药玉雕。芍药旁,一头洁白可爱的小白羊玉雕。这两件玉雕,与楠木底座,是从汴京搬来的。
走出芍瑞轩,木秀藤蔓、竹影婆娑。林荫草绿、曲径通幽。隔着竹林,听到水声。循声而去,有一小潭。岩崖叠嶂、飞瀑泻潭。潭水鱼戏、岸鸟和鸣。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潭水清澈,游鱼嬉戏。潭上有一个亭子,上面匾额题着烫金的“侍康”二字。
——新的“侍康”题匾?!
一个激灵,快步走向主屋。“娘,原来的亭题呢?不会是刷新了吧?那可就糟啦!”
“没有,原来的,你爹爹嘱咐收藏好,担心再挂上,会越来越陈旧了。”
“娘,要的就是陈旧啊!因为陈旧,代表着时间,记录着岁月哪!你快拿出来,挂在新的亭题右边。如今,能够看见的汴京吴府室外物品,只有这个题匾了,无比珍贵呢!将来,待新的也成旧的,原来的再破旧,也就无所谓了。”
“娘知道了,这就安排人挂上去。”
“娘,你要亲自盯着,不可有差错。我急着想到庄园各处转一圈,回来再吃饭。”
“派几个家丁陪你吧,好不好。”娘不放心了。
“谢谢娘,不用了。我一个人转悠,自在些。”
如今,除了管家一家子,家丁、佣人,家中只剩娘一个人了。红玉的母亲与儿子亮哥儿,已经被红玉接走了。吴益、吴盖,出游一年,五月如期返回后,直接到越州行宫。然后回家小住几日,又被爹爹接走了。因为,易安居士在越州,收兄弟俩为入门弟子。
吴府,除了刚刚竣工不久的芍瑞轩与亭子,配套竹木景致是刚买下时就移种的。此外,皆是陈旧破烂的屋子,简单维修了一下。父母居住的主屋,除了正堂,有几件象样点的家具外,其他一律破破烂烂,象似收购来的。有些,还有火烧过的痕迹……自她踏进临安,满城凋敝,满目疮痍……
兀术,撤离临安前夕,其麾下焚城临安……
岂止是吴府,岂止是临安!
想起汴京吴府的富丽堂皇,回忆汴京吴府的锦衣玉食,止不住的泪水,沿着她秀美的脸盘,一颗颗滑落……
吴央沿着城南雉堞,慢慢地走着。由于吴府庄园,靠着老城南麓边缘,倒是没有遭受火灾。周遭方圆数里的偌大山林,古木森森,苍翠一片。各种树木、竹子、花草都有。
爹爹吴近,当年选中,这最不起眼的一大片低缓山地,一直延伸到州桥东的一大片破旧房子,全部以最低价购进,真真大手笔。爹爹,不愧富豪世家之后,就是有眼光、有魄力。
这,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将来逐步修建房屋、店铺,连木头、毛竹,石头,水源、小径等等,都是现成的。
如今,临路的一排房子,都作了简单修葺,成了各种经营连排的一条小街。虽然,目前经营惨淡,由母亲与管家打理着。将来,定然可以日进斗金……
想到这里,心情稍稍舒缓些。心里想着,这次在家,一定要好好陪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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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园林次日,吴央命人,将家中几个已经破损的大小钵灌,底部挖眼。然后,带着母亲到林子里散步。找到昨日看见的几株兰草,命人挖出来,亲手种了一盆。剩下的,要小厮仿照着种好,搬回、搁置离家最近的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