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话语带着哽咽,目有湿意,神情转抑郁。一阵莫名的感动,抑或伤感,袭上她的心头。
“君上,我也是。一觉醒来,恨不得你就在身旁。每每因想你,再也无法睡着。所以我不敢早睡,又有早起习惯,往往因此造成睡眠不足。我也时常幻想,如果能够有神力,可以把你放大缩小,该多好。就可以把你揣进衣兜,走哪都小心地带着……然而,幻想何能成真。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他们说的巡幸,对我们来说,其实就是逃亡。因而,我只能咬紧牙关,宁可每每夜深人静,对着空朦四壁,静默而坐,想你,想家……”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静静地。纹丝不动,一起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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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户部尚书张悫,又言之谔谔。
一谔谔:臣察洪刍,身为左谏议大夫。3月,金人包围京城时,“监守自犯奸”等罪。
二谔谔:臣察右谏议大夫,宋齐愈,书张邦昌姓名。其罪当诛,不赦!
三谔谔:臣察伪廷门下侍郎吕好问,虽权宜变通有功,然亦当薄惩,以示公正。
四谔谔:三河之民,怨敌深入骨髓,恨不歼殄其类,以报国家之仇。请依唐人泽潞步兵、雄边子弟遗意,募民联以什伍,而寓兵于农,使合力抗敌,谓之巡社。
……
吴央在案台,边听边侧重记录、作注:巡社,抗金民团。什伍,军队编制,五人为伍,十人为什,称什伍,亦泛指军队的基层建制;什伍,户籍编制,五家为伍,十户为什,相联相保。
筹建或允许自建“抗金民团”,“泽潞步兵、雄边子弟遗意。”为法精详,比之前“论民兵”的办法,要好得多。正适合当下中原社会现实,及其朝廷筹军,力不从心的现实。不禁心中对张悫,又添几许敬意。
奇怪的是,张悫虽然谔谔,不仅自己对论议可否,不形于辞色,而且满朝文武,对其谔谔,没有因之抵触,更没有不高兴的,就连在坐的吕好问,也含笑置之。
张悫者,字诚伯,河间乐寿人,元祐六年进士及第。后来,张悫初闻二帝北行,上书,极论不可一日无君。大帅府经济困难时,不到十日,就募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当时的王爷十分器重,因而很有感悟。改元建炎后,即命张悫为户部尚书。
吕好问,乃当朝上书省、尚书右丞。尚书省,设左丞一人,正四品上;右丞一人,正四品下。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们,言行举止不当者。
左、右谏议大夫,专掌讽喻规谏官员。宋神宗后,左隶门下省,右隶中书省,升从四品官。
洪刍,62岁,宋代黄庭坚为首的“江西诗派”重要诗人。出身书香门第,自幼深得其母舅黄庭坚厚望,为其取字“驹父”。洪朋、洪刍、洪炎、洪羽四兄弟,先后皆及第,一门四进士。并称江西诗派“豫章四洪”。
宋齐愈,亦可谓宋朝的一位人物,擅长作词,有著作。
她曾经与邓肃、吕好问等,品茶闲侃时,听他们议论过,因惜才,不忍划入而治之。其实,六月初,殿中侍御史(掌纠弹百官朝会失仪)马伸,私下已经弹劾过洪刍。陛下准备将其从四品,降为散朝大夫(文散官从五品上,文官第十二阶)。后也因念其才,年岁又高,又暂且搁下。
……
对于张悫所有直谏条款,陛下命,认真而平和廷议,不可造次。
廷议结果,一议,“巡社”可行,拟颁诏实施。
二议,拟罢洪刍左谏议大夫,拟处洪刍及其心腹随从,流放沙门岛(山东蓬莱海中孤岛),永不放还。拟处宋齐愈,立斩不赦。拟处罢吕好问尚书右丞,放外任。
皇上之命,只改两处。洪刍先处下台狱;吕好问留任,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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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连日颁诏,或任免,或调整,或补充,各辖路,各州县官员。调防南京行在附近五军,各赴驻地迎战、备战。
调李纲左仆射、知枢密院,兼御营使。调黄潜善右仆射、中书侍郎(宰相)。即李、黄职位对调。户部尚书张悫,主措户部财用,兼御营副使。副使名次排汪伯彦后。
颁诏,以二圣未还,禁州县用乐。
期间,隆佑太后抵达南京行在。赵构对其伯母的眷顾之情,本来就感激不已。靖康前,赵构就没有见过这位修道的伯母。彼此初次相见,万分感慨。皆十分珍惜,彼此仅存的皇族唯一亲人,相顾泪千行。之前就听说伯母爱喝甜酒,早就命人寻找最好的甜酒,备着。自伯母来后,赵构每日三餐作陪,嘘寒问暖,甚为悉心。
数日后颁诏:“奉隆佑太后如东南,六宫及卫士家属从行。朕当独留中原,与金人决战。”
这下,李纲,黄、汪等,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