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哥儿一年前就已经由贾瑚教着开始启蒙了,此刻只上前中规中矩给张氏请安,芷哥儿却是个活泼好动的,年纪也小,平日被顾氏宠着,不知道那么多规矩,一听张氏这般叫唤,嘴里叫着“祖母”,迈动着小短腿,就往张氏怀里扑了过来。
张氏把孩子抱在怀里,喜呵呵搂着直亲:“我的芷哥儿哦,我的心肝肉啊!”
芷哥儿叫她亲的痒痒,不住左逃右避的,一时恼了,年画娃娃一般胖乎乎的小孩子,赌气了那肉鼓鼓的脸蛋,开始向着顾氏伸手:“娘,娘……”
张氏赶忙停下来,搂着人哄:“哎呦,我们芷哥儿恼了?祖母不亲了,不亲了啊,不生气不生气。”从桌上给他拿了块散碎的桂花糕哄他,“来,给我们芷哥儿吃糖。”
小人儿有了吃的,还真就不闹了。小胖手抓着糕点就往嘴巴里塞。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顾氏和旁边一干丫头婆子,看着都笑起来。
贾瑚却不乐意,皱着眉道:“娘,你别宠他,男子汉大丈夫的,转眼就两岁了,你别还老抱着他,让他自己坐!”
张氏就啐了他一口:“呸,你也说,他转年才两岁呢,多大人啊,你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你怎么不说说你,你两岁的时候,我这么对你的?”又叫了兰哥儿过来,搂着直掉泪,“我可怜的孙子,多大点年纪,就叫你拘得这么厉害,大面不错也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臭规矩约束,才四岁就没个玩儿的时间了。”又叮嘱两个孩子,“别管你们父亲,在祖母这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芷哥儿也就罢了,兰哥儿却下意识看了看贾瑚,张氏发现,就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儿吓坏我的乖孙!”一边又让人去叫芝哥儿,“让他们兄弟三个,好好在一起玩!”兰哥儿极力想要克制,眼睛却也亮了起来。
贾瑚也不戳破,只跟着笑:“母亲这可是,还说最疼我,这有了孙子,眼里就儿子了。得,儿子不在这儿碍你眼,走了!”说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出门前,贾瑚让顾氏帮忙看着点:“母亲身子才好,不好多劳累的,你陪着说说话,孩子那边,让奶娘多看着点。”
顾氏毕恭毕敬地答应了一声:“大爷放心,我省得的。”
贾瑚这方出去了,出了门好远,还能听见里面一群女人的说笑声。摇摇头,真是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逗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不过贾瑚也不拦着,他对孩子确实严格了些,不过这也是为了要树立他在孩子心中的威严,免得以后压不住孩子,可私心里,他当然也希望孩子能有个放松的时候,张氏要留人下来玩,他也是不反对的——当然,这就不能叫孩子知道了。
想到孩子,少不得想到孩子的母亲,贾瑚也说不上来,这些年,他跟顾氏,真真是相敬如宾,在边境,他将家里的一切交给顾氏,平日对她也多有敬重,顾氏呢,那是三从四德教出来的完美后宅夫人,为他打点一切事物,嘘寒问暖,生儿育女,为他纳妾安排通房——一切都很完美。
甚至对于徒宥昊时不时往府里寄信,她也都安之若素,没事了,还会劝他给徒宥昊写几封信:“四爷对您是真上心,您和四爷是多年交情了,如何就只看着四爷来信,您却不回呢。”贾瑚不信她不知道徒宥昊和他当年的事,可她却果然是不介意的,对于她来说,嫉妒有违妇德,如何可以犯?
贾瑚原本以为她是装的,可几年细心观察下来,却发现,顾氏是真不在意,究其原因,大概是,不爱他吧。
贾瑚查过顾家,顾家男丁大多有出息,便是不能科举做官,也少有纨绔子弟,可说是能人辈出,唯有这fēng_liú韵事确实不少,家中妻妾并不多,但在外面的fēng_liú就少不了了——比起当今有些人一房一房妾室往家里抬算是好的了,但显然,却叫顾氏从小就知道了这为人妻者,必须要宽宏不嫉妒,也明白了,女人这辈子,要想过得好,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对人动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白了这点的时候,贾瑚竟有种突然的轻松感。他不想去深究这种感觉,只是在其后的日子里,果然跟顾氏做到了相敬如宾。
如今,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夫妻举案齐眉,别的,贾瑚也就不想了……
正自出神呢,下人来叫他:“大爷,门前来了个客人,说是您的旧友,相求一见,您看……”说着,把拜帖递了上来。
贾瑚打开一看,登时就笑了,“快,快请人屋里坐,不,我亲自去接!”赶忙疾步去往前院,正门前,一个身材颀话。
贾瑚便大笑着出去了:“可是好久没见了,唐宾,我们这可有六年多没见了吧!”
那人闻声转身,也跟着笑起来:“可不是,算算,可都快七年了!”
却不是唐宾又是谁?
贾瑚拉着人:“什么话也先别说,咱们进去,好好聊!”唐宾自无不可,两个久别重逢的友人拉着胳膊,你拍我肩膀,我打你一拳的,亲亲热热便要往里走,却听得旁边一个下人惊呼:“贤、贤王?”
贾瑚吃了一惊,转过身,站在一辆马车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可不是正是徒宥昊?!
也不知道为什么,贾瑚那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