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番贾赦的事,荒唐透顶,委实出格,贾敬一心为宗族考虑,直气得一晚上没睡,断然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贾赦张氏平日夫妻感情不错,贾赦虽然平日做事能力不强,却也不像是会酒后失德的人,贾母如今表现得这般做作,贾敬也不愿冤枉了好人。
张氏身后的靖远侯府,贾瑚小小年纪展现出来的天赋,若可以,贾敬真不愿意失去。
贾母眼中阴霾闪过,却还是镇静道:“下人回来说,你们一走,他就有些撑不住,坐了好一会儿,把酒壶里剩下的酒全喝了,要回屋的时候就栽倒了。”
“那、怎么就去了弟妹那里?”贾敬问到这个的时候很是不自在,这都是人家夫妻的事了,可贾敬实在是不得不问,明明贾赦还有好两个通房姨娘不是吗?“弟妹身子不好,照顾醉酒的人,未免也太辛苦弟妹了。”多多少少有些质疑的意思。
贾母半点也没有被问住,很自然说道:“本来下人是要送老大回书房的,你知道,他最近一直都睡在那里。谁知道前儿晚上他一直一直喊着大媳妇的名字,说要去看她,下人没拗过他,就把他送到了老大媳妇那里。”很是自责道,“也怪我平日没管教好这些下人,老大喝得那般醉,本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去打搅老大媳妇的,骗这些杀才,被老大几句话就给吓住了,什么话都照办。老大那时候还喝醉了呢,要不是想着他们还有用,我真恨不能把他们全发卖了去。”一边问贾敬,“可要见见他们?”
一番话听起来很是合情合理,贾敬没找到任何疑点,哪能真去质问那些下人,岂不是明晃晃的说他不相信贾母的话,下贾母的脸吗?再说,贾母敢让他去问,自然是胸有成竹,便是有猫腻,他也问不出来。贾敬只能罢了,转而柔声劝抚了哀伤的贾母:“喝酒乱性,恩候与弟妹一向感情和睦,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怕也不好受……“
贾母亦是不好受:“昨儿大夫说起老大媳妇不好的时候,我这心里都不好受,老大和她多年夫妻,哪里能好过?”颓然对贾敬苦笑道,“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我平日对老大媳妇,确实是淡淡,可大家相处这么多年,怎么能真就半点感情都没有?昨儿晚上我想了一晚上,只觉得实在亏欠的老大媳妇。她进门几年,为我贾家开枝散叶,生了两个好儿孙,如今却……”
贾敬自然又是一通劝:“婶娘保重身体。”
贾母好容易收住泪,不好意思地对着贾敬挤出个笑容,突然有些忐忑,试探着问道:“难道族里都知道老大的事了?”
贾敬破有些为难的点点头:“下人碎嘴……好些怕是知道了。”
贾母又恼又悔:“我本想把事情堵住了悄悄解决,谁知道这些下人……我果然是老了,这府里的事,真真是管不动了。”贾母这番却不是作态,她当真在府里下了严令,决不许下人走漏风声出去,便是府里上下全知情了,也不得叫外人知晓。贾母打得如意算盘,可不是叫贾赦把荣国府的脸都丢光的。自家人知道,捏着个把柄也就是了。谁知道,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消息就传了出去。
要让她知道是谁敢乱说话,她非得拔了他的舌头!只如今族里除了面,倒是不好说了。贾母很是不痛快,总觉得眼前的情况,隐隐已经失去了控制。
“那族里,会怎么对老大?”贾母痛心地哀求贾敬,“老大虽不肖,却也是我的骨血,就当是看在我的面上,还请大侄儿网开一面。”
“婶娘快别如此说,此事牵扯太大,不是侄儿能做主的,具体要怎么处置,还得请来几位叔叔一同商议了,才好决定。”贾敬自然不肯轻易答应。他是族长,贾赦要是真的糊涂铸下大错,给贾氏一族带来损失,那不管他是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族里都不能轻易放过他。只要他姓贾一天,还是贾氏一族的人,就不能脱离家族的族法。
只是这些,贾敬并不想同贾母说,不单因为贾母一个妇人,不好太过插手决定族里的大事,也是她给贾敬的观感不好。贾敬总觉得,贾母今儿的表现太反常,跟平日大行径庭。说是联系张氏濒死,可许氏多少次在他耳边说,贾母自来不喜欢张氏这个大媳妇,恨不得贾赦从没娶她。这样的人,会因为媳妇快死了,就这般伤心难过吗?
而且,贾母做了贾家媳妇这么多年,族中规矩,她没有不知的,如此突兀地给贾赦求情,贾敬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些虚伪。
贾母被拒绝,也不能舔着脸歪缠不休,讪讪地拿起杯茶抿了一口,复又唉声叹气说起张氏来。
贾敬也为张氏可惜,问起贾赦:“恩候现在,可有陪着弟妹?”
贾母脸拉下来:“他还有脸去?老大媳妇都是被他害的。”这方告诉贾敬,“我没准他去,我怕老大媳妇知道他过去看她,病更严重!如今这会儿,他怕在书房呆着呢。”
贾敬便说要见见他,贾母没有反对,让身边丫头领着贾敬去。
打开书房门看到贾赦的时候,贾敬直被他吓了一跳。惯来纨绔的贾赦,何曾有这般狼狈的模样。下巴青须冒起,胡渣渣的叫人看着糟心,眼下青黑一片,眼白里遍布了血丝,脸上也是一片蜡黄蜡黄,身上衣服凌乱褶皱,全身死寂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桌脚,双眼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敬都以为他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