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熨叹一声,才要微笑起来,突然感觉心口一跳,紧接着,手指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生疼生疼。还不止一下,害他的人好似生怕他没受苦一般,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扎了过去,一下比一下用力,扎得更深……十指连心,一下两下还好,这般的折磨,叫贾赦登时就起了一肚子火,张嘴大骂道:“那个放肆的小子,敢这样对我,看我不收拾你们!”
这般喊着,原本萦绕在脑海里的一片混沌迷雾渐渐散开了,他终于能看见眼前的景象,翠色百花蝴蝶穿梭纱帐,蓝底宝相花褥面床榻,一婆子一丫头站在了床边上,正中间的那个小人儿,不是他的长子贾瑚还有谁?!
贾赦又惊又疑,刚要说话,却发觉不对,一低头,自己的双手双脚却是被人捆了个严实,当即大怒:“这是怎么回事?!”说完却不见贾瑚等人有任何动静,恍然回神,“瑚儿,你是把我绑起来了的?”不由得是勃然大怒,“你要造反不成,你就这样对你爹?!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贾瑚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迟疑试探道:“父亲,您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了?您,认得我们吧?”
贾赦气得冷笑连连:“你爹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呢,你这个逆子,我就是气死了都认得出来!”呵斥着苏妈妈和兰芝,“两个狗奴才,还真要以下犯上不成,还不快过来帮我解开!”
苏妈妈和兰芝对视一眼,都犹豫着不敢动手,齐齐看了贾瑚的脸色。贾赦看见,更是一口气憋在心底,死死瞪着贾瑚:“你个逆子!”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贾瑚为什么要绑住了他,他可是他亲生父亲啊。
贾瑚可不想伤了父子情分,看贾赦脸色变幻,显见的是气得狠了,忙上前安抚,解释道:“父亲先别恼,儿子也是没办法才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贾赦狐疑地看着他:“没办法?什么事没办法,能叫你把自己生身之父绑起来啊!”
贾瑚苦笑:“看来父亲是真的忘了。”身子稍稍站开些,露出后面坐着的张氏,给贾赦示意一下,“难道您忘了先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到张氏,贾赦吓了一跳。早上他出门前才来看过张氏,彼时张氏脸色虽尤有不好,但眉眼间却带着笑容,看着精神尚好。如今的张氏却仿佛在瞬间失了元气,精气神全无不说,面若金纸,全身发颤,眼神里更透着一股凶光,倒似被人逼到了绝境,图穷匕见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了?”贾赦颤声问道,也顾不得自己了,忙追问贾瑚,“你母亲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你也不好好劝劝你母亲,什么大事也没她身子重要,只当她这般?!”又忙忙扬声喊张氏,“如今可还好?身上哪里不舒坦?请李大夫来看没有?”
张氏本是存了一肚子不满和失望,打定了主意绝不给贾赦好脸色瞧。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吃这般苦头。可听到他这般真切的一声声问,心里却又止不住地发酸,铺天盖地的委屈感,直叫她通红了双眼,怒气冲冲地几步走到了贾赦跟前,冷笑着说道:“你还有脸来问我,要不是你,我何至于此?贾恩候,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气急了,没头没脸就往贾赦身上扑打。
苏妈妈兰芝赶紧抓住她,齐齐劝着:“奶奶快别这样,大爷身上也不好呢。”
贾赦被打了个一头雾水,又是恼怒又是委屈:“我做什么了我?”
贾赦脸色奇怪地看着贾赦:“父亲当真半点都记不得了?”
还不等贾赦说话呢,张氏就冷嘲热讽着道:“他?他当然是不记得的。从来都是这样,跟我们娘三个从来都不是一条心,被人算计了,害得我们娘三个差点都没了命,他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定哪天我们死了,他还对着凶手感恩戴德,百般孝顺呢!”
这话里意指的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贾赦当即沉下了脸,喝道:“你疯了吗,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以往贾赦这般说,张氏也就忍忍,给他面子不说了,可今天,张氏却是不打算再忍了,她忍得已经够多了,一直想着息事宁人,孝字当头,才一再退让,结果养得人胃口越来越大,害的她险些连命都没有了不说,差点连个好名声都保不住,还得拖累孩子。“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张氏咬着牙毫不退让地直勾勾看着贾赦的双眼,“在这么下去,我们娘三个都没有活路了。贾恩候,今儿你就给我分说清楚,你母亲做出这般下作的事,你要还想跟我过,以后就得跟我一条心,你要不想过了,大不了我们和离!”
和离!
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般,不仅震得贾赦是目瞪口呆,便是苏妈妈和兰芝,也被吓了一跳,担忧地看着张氏,脸上的忧色掩都掩不住。
贾赦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好一会儿,才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