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土膏道:“可惜天启皇帝没有诞下龙子,皇上龙驭宾天后,皇位究竟会落到谁的头上呢?”
黄公辅道:“光宗贞皇帝一共留下两子,如果天启皇帝宾天,皇位自然落到他的弟弟朱由检的头上。”
王象春喜道:“朱由检,我见过。他一身正气,对东林党多有同情。如果他登基,东林党翻身有望。只是天启皇帝身体康健,连病也很少生。要是他和他爷爷神宗显皇帝一样,长寿得很,我们还熬不过他,那可就有点惨了。”
“唉!”
在场的人同声叹了一口气。
自诩为忠臣的东林党居然为皇帝过于健康而唉声叹气,真是奇哉怪也。
有人冷笑道:“别想美事了,天启皇帝、信王朱由检都很相信朱由诚,而朱由诚又是东林党的克星。也就是说,只要有朱由诚在,无论哪个皇帝在位,东林党都没有好日子过。我可听说,皇上把东林书院改成皇家阳明书院,宣传王阳明的异端邪说,后面就是朱由诚在捣鬼。”
万言扬道:“我从头想起,其实咱们东林党和朱由诚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最初不过是因为他抢了我们拥立皇帝的风头而已。其时那个时候,咱们东林党也没有实力从李选侍的手里把天启皇帝抢出来,朱由诚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不感谢也就罢了,反而将他踢到京西皇庄去……”
众人想起以前的事情,似乎确实如此。而东林党一见他就倒霉,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总是党内有人先招惹他,然后他才反击的。
想来想去,众人脸上不免露出后悔的神情。
王象春厉声说道:“做就做了,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冤枉就冤枉了,不知道年少多磨难,长大后才能成为栋梁吗?咱们针对他,也不过是想把他培养成大明的柱石而已。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咱们东林党功不可没。”
王象春雄辩滔滔,众人一听,似乎是这么个理儿,胸脯都挺得高了一些,仿佛为大明做了了不起的贡献一般。
郝土膏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我说你们哪,怎么能认贼做友呢?朱由诚再有功劳,也是东林党的死敌。你们难道忘了死在他手里的汪文言、高攀龙,还有被他搞得声名扫地的李三才吗?”
众人这才统一思想,重新研究对付朱由诚的办法。
不过差距实在太大,他们的品级最高才七品,而朱由诚已经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实在够不着。
讨论来讨论去,才出现一个勉强靠谱的方法。
王象春道:“有了,据传朱由诚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当年,他恶整李三才,原因就是李三才的儿子李文通暴打了他的老师冯梦龙一顿。他不仅把李文通打得奄奄一息,而且还编戏诽谤李三才,逼得道甫(李三才的字)兄有家难回,不得不背井离乡。”
郝土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笑道:“护短好啊。寻常人家护短,不过护几个儿子,最多再加上几个亲信。朱由诚虽然没有儿子,亲信可不少。京西皇庄三万锦衣卫,个个都是他的亲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让他顾此失彼,护无可护,最后不得不用官位保下那些人。”
宋师襄道:“本官是四川道御史,一直盯着朱由诚那家伙。如果诸位想拿那三万锦衣卫说事,恐怕有点困难。朱由诚从去年开始,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十三省同步剿匪活动,把三万锦衣卫分散到大明两京十三省,打击水陆劫匪,成效不错,博得大明上下一致好评。而弹劾他们军纪散漫的奏章,一本也没有。”
王象春怒道:“你是不是在包庇他们?那群丘八,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怎么可能不抢不偷?再说,军营就是和尚庙,那群丘八见到老母猪都会发情,怎么可能不搞点强|奸的事情来?”
宋师襄委屈地解释道:“朱由诚害得我的恩师缪昌期身败名裂,全族尽灭,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也不能编瞎话呀。编瞎话,爽则爽矣,可如果诸公拿瞎话当证据,就会丢了咱们东林党的脸了——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脸了。”
最后半句话是在心里说的,可是他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大家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宋师襄说的虽然难听,却是实话。不过俗语有云“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你这么实诚地点出东林党人没皮没脸,让在场的东林党人情何以堪呢?
万言扬道:“没有事不要紧,我们可以造出点事呀。冤假错案哪朝哪代没有?只要能扳倒朱由诚就行。虽然我们东林党人行事光明正大,本不屑用这下作的手段,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就算过分一点也无所谓。和奸党斗,虽千夫所指,我又有何惧哉。”
东林党就是这样,即使做坏事,也要往脸上贴金。不过这一招也骗了千千万万的国人,只有少数人在历史的尘埃中发现他们的狐狸尾巴。
王象春摇头道:“千万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朱由诚断案很有一套。记得神宗显皇帝在位时,同为东林党一脉的顺天府尹李长庚看朱由诚有成为奸党的可能性,便抢先动手,让一个混混污蔑他生产的香水有毒,还搬来一具女尸当作证据。谁知朱由诚随随便便一检查,便发现尸体死亡时间不对,推翻了这个案件。当时朱由诚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现在应该更聪明了。如果我们编造案件,一旦被朱由诚看出破绽,丢面子事小,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