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了半个多月的无业游民后,方敬澜总算接到吏部下达的明旨,按如情的解释便是:虽家宅不宁,以至于祸起萧墙之内,直至引发无可挽回的祸事。按律,当革其职务,罚其家产充公。然,方府世代书香门弟,方家诸子能力卓越,且饱读诗书,品性端庄,门风淳正。念其十年寒窗苦读之苦,又因在职期间尽忠职守,取得较好成绩,功过相抵,特从轻发落,调任方敬澜到鸿胪寺,在鸿胪寺主簿厅任主薄。
消息一出,方府诸人都感意外,虽然鸿胪寺不算肥水衙门,主薄更是不入流的从八品,但好比面试的时候,明明没有通过面试,正沮丧之际,又被其他领导瞧中,没有给更好的工作岗位,但总比失业在家,当个无业游民又好上太多。
方敬澜望着大理寺及吏部下发的文书看了良久,长长舒了口气,算了,有虾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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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方府归于一片平静,方敬澜和知义知廉父子三人每日上下班,极有规律。不同的是,方敬澜回到家中,便是一脸的郁积。而知礼则是春风得意,气宇轩昂,但为了顾及老爹的面子,从来都是低调又低调。再说知廉,虽然只是在翰林院挂了个不入流的差事,但总归是公职人员。
出了事的方府,心态已不比往昔了,知廉在经历这场浩动劫后,做事也越发稳妥了。
转眼间,过了九月,如真已出了月子,小办了一场满月酒,与钟家方家交好的亲朋好友也都受邀参加。
大姐夫钟进如今已是骁骑营的三品参将,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也算是少年得志,钟府办满月酒的这天,骁骑营的各个将官都携家眷来捧场。齐齐把不大的钟府给围得水泄不通。
所幸钟家大夫人于氏也来了,前前后后替如真打点着一切,如真这才有空与娘家几个姐妹聊天说话。
如善因豫郡王府有事,走不开,没来。如美还巴不得她没来呢,与如美咬耳朵道:“估计是上次被大姐给气着了。”
如情低低地笑了出来,不说先前如真把张氏贬为方家的奴才,惹着了如善,至少才不久又与她发生了龌龊,想必也不好意思来吧。
出了月子的如真,身材仍是偏圆润,但先前脸上的蝴蝶斑已淡褪了许多。今日身上穿的也较喜气,看着无比精神。与老太君说了几句后,又把如情拉到跟前,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向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事儿错不在你,你别往身上揽。向家那样对你,你更要活得开开心,坚决不能让他们看笑话。明白吗?”
如情轻轻点头,很是诚挚地道:“嗯,我明白的。谢谢大姐姐关心。”
如真轻轻搂着她,算是给予安慰。
如情靠在她怀里,当客人瞧见这一幕时,纷纷夸道,“方家姐妹果真和睦。”
……
中午的筵席过后,客人大都陆续离开,李氏母女与如美的未来婆婆庆昌侯老夫人说到一块了。而老太君与何氏林氏及如情,则被如真拉着进了内室,当着如情的面,如真也不拐弯不抹角,直接了当地对老太君道:“……旁的话也不多说了,趁着今日,我也给四妹妹做个媒。可惜您孙女婿是个武将,认识的全是些大老粗。不过。粗枣里也有嫩的,喏,那个,就是刚才和祖母一块坐着的那个穿紫色滚毛压边的那位,夫家姓陈,男人在您孙女婿的骁骑营任千户。她家还有个小叔子,叫陈朗,也才十八岁,明年就要参加春闱。我私下见过几次,小伙子长得真机伶,人也英俊。可惜就是家世单薄了些,待明年参加了春闱,有了功名,再让弟妹在令叔面前提点一番,相信也不会是大问题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何氏听的。
何氏微微地笑着:“只要人品好,学问好,那倒没问题的。”
如情反应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把把如真这话全消化完,才低声道:“大姐姐,是你主动找了他们,还是他们主动找上你?”
如真脸色不大自然,有些埋怨地瞪了她,“是陈大夫人先找上我的。一来便把家里的底儿托了出来。虽然家世是单薄了些,但胜在那孩子上进,我也曾差人打听过,确实是个勤学刻苦的,相信只要不出大意外,明年定能中个二甲进士。若再被提点一二,至少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不就是现成的官太太么?至多吃几年苦,只要男人肯上进,何愁不吃香的喝辣的?”
“想必陈家也是知道何家与方家乃姻亲了。”
如真哑然,忽然恼羞成怒地戳了她的额头,笑骂:“就你个鬼精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话又说回来,什么姻缘天注定,什么天作之和,全都是说给旁人听的。真正说白了,也就是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罢了。若妹妹与陈家相看对眼,陈家借着方家搭上何家,不愁没将来。方家与陈家联姻,对方家暂且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至少能挽回妹妹的名声呀?是不?再来,那陈家人口简单,陈家的老两口子,世代务农,老实巴交的,一看就知不会是个来事的。陈家的大嫂,也就是那位陈大夫人,为人也挺好相处的,你若嫁过去,上无公婆压着,左右小姑子妯娌制肘,日子虽清苦了些,但胜在自大呀。待过个三两年,男人出息了,不就苦尽甘来么?”
如晴瞅着一脸媒婆相的如真,心里暗道:这陈家也是个妙人,估计是想着自家没什么背景,怕就算考上科举,在官场上也混不出人样来。所以这才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