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被贼人所伤是真的?”沈嫣虽对父亲不待见柏仲有所察觉,但她对柏父当真被贼人伤了一事,感到很意外。她本以为,昨日遭逢太子刁难,柏母唐氏演了一出戏,拿出的信件也是假的,不想戏是假作,柏父受贼人所害的事情却是真。
“我爹爹救治及时,已无大碍了。”柏仲解释,“我娘收到信就派人找我,却听得我被太子带到知州府的消息,才急中生智演了昨天的戏。”
“若不是你娘,你家这回损失的,只怕更多。”沈嫣一声叹息,想到白白给太子的那几万两银子,心里也觉得不甘。
“好了。”这时,沈世充插话,对柏仲道:“既然来了,便随我到书房吧。”说罢他双手负到背后,迈步要去书房。
“爹等等。”沈嫣忙叫住他,扶上他的胳膊,不无娇嗔问:“爹您是不是因为昨儿的事,要教训柏仲哥?”不待沈世充答话,她接着道:“您昨儿当着柏母的面,不是说就算让柏仲哥再选择一次,他也会那么做吗?怎么现在还要生柏仲哥的气?”
沈世充本想解释,但听着沈嫣的话,突然感到有些古怪之处。他皱了眉头,盯着她狐疑问:“你怎知我跟柏夫人说了这样的话?”
沈嫣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要解释:“我听宁安侯说的……”
“不对!”柏仲恍然大悟,“昨天那个又瘦又黑的小矮子是你吧?”
他这话一出,沈嫣看到沈世充立马阴下来的脸,就知道自己要挨训了。而柏仲知道自己太吃惊说错了话,忙把头转向一边。可是,沈嫣感到,他撇过去的脸,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他这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的表现。
“爹……我错了。”在沈世充发脾气之前,沈嫣老实地承认错误,低了头。
来自沈世充的强烈谴责,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事出有因,沈嫣认错态度又好,这一回,沈世充倒没有大发雷霆。重要的是,他当下还有重要的事要跟柏仲说。
沈嫣以为柏仲要挨自己父亲的教训,便尾随獗摺J榉坷锖靡徽蟪良牛终于,她听得父亲说话了。
“仲儿,”沈世充声色低沉唤了一声,“我叫你一声仲儿,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比起以往的严厉,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温和地跟柏仲说话。因此,柏仲听了之后,心底都有些慌张。他摇头,学着文雅之人对沈世充作了一揖道:“学生愚钝,还望老师赐教。”
“好了,”沈世充一声叹息,“你就不要在我跟前装斯文了,装了这么久,你不累我都累。”
柏仲一时也洒脱不来,只站在原地干笑。
“近来我总梦到嫣儿她娘。”沈世充说,“她说她在九泉之下很孤独,要我去陪她,别管人世间的纷繁复杂。老人常说,到我这个年纪做这种梦,定是活不长了。”
“老师……”柏仲蹙眉,想说点什么,却见沈世充对自己摆手,示意自己无需多言,遂闭了口。
屋外的沈嫣,听得自己父亲的话,则心乱至痛,很快红了眼。这种心情,就好似知道自己病重的亲人即将失去生命,要与自己永别一般。
“仲儿,我问你一句话,若我不在了,你可会好好待嫣儿?”沈世充说这话,无疑是交代身后事。
“我当然会。”柏仲言辞间充满肯定,“我跟嫣儿,早就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我又是老师的学生,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对她好。”
“好!”沈世充听了走至柏仲跟前,一手抚上他的肩膀,看着他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如若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能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我的嫣儿。”
“嗯,老师放心。”
柏仲没有想那许多,只听着沈世充这般信任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心底十分之高兴。只有沈世充和沈嫣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嘱托之言。
就在沈世充和柏仲的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沈嫣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闺苑,坐在院中寒凉的石桌上,害怕、无奈、伤怀,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小姐?小姐您回来了?”惜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惊扰了沈嫣。她见到沈嫣,似乎很是高兴,但走近了察觉到沈嫣脸上的不对劲,她便敛了脸上的高兴之色,有些不安问:“小姐怎么了?”
“你去哪了?我回来都没瞧见你。”沈嫣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将目光挪向自己摆在桌上的双手,很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爷近来鼻息不通,我便出去买了些彩线,想为老爷秀一个香包,装些薄荷在里头。”惜玉解释着上前搀沈嫣起身,一边道:“天气寒凉,小姐怎在这石桌旁坐着,也不怕凉着了身体?小姐若生病了,老爷可是会吃不下饭的。”
听得她的关心,沈嫣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你到底关心我,还是关心我爹?”
“老爷和小姐,我当然都得关心呀。”见沈嫣笑,惜玉的声音都变得清脆许多。不过,她很快又低了嗓子,小心翼翼问:“小姐,您不生我气了吧?”
沈嫣当然知道她担心什么,想了想不无认真问:“严老板跟你,可说清楚了?你们可还要来往?”
惜玉点头,很快又猛地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清楚了……以后也不往来了。”她的声音里,饱含失落。
沈嫣牵起她的手,好好地宽慰了几句。这桩心事算是了了,但她爹爹的祸福,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牵绊。
而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