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摔在自己身侧的刀刃,魏敏只觉脊梁骨一片湿凉。她想,若沈嫣真的将刀砍在她身上又如何?即便她被沈嫣杀死,只怕皇上也不会问沈嫣的罪。沈氏嫣儿,在皇上心中,便有着这样的分量啊。不然,在大家都指出她在宫外与安阳平有染时,他也不会还这般护她。
惊吓过后,她突然醒悟了。她很后悔今日起了这个头,带了后宫这些个妃嫔美人来西宫闹了这么一场。这么一闹,她不仅除不掉沈嫣,反将自己陷入了一个绝地。
而就在她满心懊悔时,焦怀玉突然站起了身,一边撕掉自己手中的告密信,一边道:“这定是有人在诬陷西皇后。”她态度大转弯,还郑重其事地走至沈嫣身边,请罪说:“姐姐,想来当真是妹妹糊涂了!其他宫里的姐妹不了解姐姐,一时信了这信中内容,是因为不了解姐姐,我和东皇后姐姐,还有灵美人,可是故交旧识,我们当了解姐姐的为人,不被这信中内容迷惑才是。”
听了她这话,原本跪着的妃嫔皆陆续站起了身来。“是啊是啊,”灵美人也上前,笑颜对沈嫣道:“若不是在东宫听了东皇后姐姐那样坚定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与姐姐为难的。”她这话一出,其他妃嫔也都倒向沈嫣了,独留魏敏在一旁不知所措。
“但不知东皇后在她宫里与妹妹们都说了些什么坚定的话?”沈嫣有意问。
“皇上!”灵美人刚想回沈嫣的话,却被魏敏一句大喝声给打断了。看来,魏敏并不打算随大流,留下青山来日再雪耻。她一步一步走向李承启,似是怀抱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瞪着眼目,毫无惯常低眉顺眼、温良娴熟的样子,直盯着李承启。来到他身边,她方才一字一句问:“皇上,她跟旁的男人睡过,您真不在乎?”
她赤丨裸丨裸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寒冬的风,也不再吹了,似是也在等着李承启会如何回应一般。
迎着李承启冷酷的眼神,魏敏没有退缩。她又问:“皇上真能容忍她被别的男人抱过,亲过,占有过……”
“你闭嘴!”李承启自是不能容忍的。魏敏的话,成功地刺丨激到了他。他的激怒,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将成为他与沈嫣之间永远过不去的结。因此,很多人在心里暗笑了。
魏敏则索性“呵呵”地笑出声来。她自以为胜利的目光,终于落在沈嫣的脸上。她扬着头,直看着沈嫣,笑得更加灿然。良久,她才跪地请求李承启:“皇上,臣妾自请到靖远寺礼佛。”
“东皇后,你以为朕不敢应你吗?”李承启余怒未消,怒视魏敏。
“臣妾说过,臣妾不愿与一个没有贞德之行的人。共享皇后之名。”魏敏此次却不是威胁,而是认真的,“为此,臣妾恳请皇上下旨,让臣妾去靖远寺礼佛。”
看出她的认真,沈嫣倒有些意外。魏敏能如此平静地做出这样的选择,沈嫣还真不好说,这是她的倔强,还是她的聪慧。她魏敏现在离开后宫,就等于将后宫最至高无上的地位拱手相让与沈嫣。但与此同时。她也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是皇帝在欺她,更是沈嫣在欺她。来日找个适当的机会再回来,她依然可以赢得人心。
沈嫣越是这么思虑一番。越是觉得魏敏此举并不笨,尽管她付出的代价,在旁人看来有些重。
焦怀玉见李承启没有拦阻之意,一时间竟有些担忧起来。她忙上前,低声劝魏敏道:“姐姐,你就服个软。向西皇后陪个不是便是了,如何还要闹着出宫去靖远寺礼佛?这后宫,可不能没有姐姐啊。”
魏敏当然知道,焦怀玉怕自己真走了,就没人在她前头与沈嫣抗衡了,她离开后宫,于焦怀玉而言,并非一件好事,因此她焦怀玉,不愿她离开后宫。
魏敏心中嘲讽,言语之中,却并不打算讥讽焦怀玉。她反拉着焦怀玉的手,直言道:“后宫没有本宫,不是还有妹妹你吗?”她压低声音,对她耳语道:“本宫不在宫里,妹妹也不能让她沈氏嫣儿,将所有的风头都占尽了去啊。”
“姐姐真要去靖远寺?那何时回来?”焦怀玉用惯常的音调,不舍问询。
魏敏刚要回答,沈嫣却是堵了她的话道:“我在后宫一日,姐姐便不会回来吧?”
魏敏嗤之以鼻,没有做声。
“敏敏,你若执意如此,朕不拦你。”李承启终于不再沉默,说了这句于魏敏而言万分残忍,但却是早是意料之中的话。
她反身,决意离去。经过沈嫣身边时,她向她低声而狠厉道:“终有一天你会被赶出皇宫,比今时的我,凄惨千倍、万倍。”她放下狠话,只因她立誓要做到,她决不会让沈嫣好过。
沈嫣暗自叹息。她本以为昨夜与魏敏,便是真正的决裂,决裂之后,井水不再犯河水,却不料魏敏越陷越深,表面温柔,实际好胜好强的她,非要与自己斗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魏敏走后,焦怀玉、灵美人等人也先后散去了。只是她们人人清楚,东西两后之间的争斗,并不会因为东皇后的离开而结束。沈嫣更是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当下,她要面对的,是李承启。
西宫恢于平静,李承启的神色却越发的难看了。不过,这样难看的神色当中却没有戾气。他回到殿内,坐了下来,只是一声不吭,更无言语。他似乎也很迷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嫣儿。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他做不到;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