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镖局的张铁衣等押着镖物回到他们镖局的所在地平远时,只比云帆几人迟了半天,他们稍微休息一晚之后,便再次起行,同样是到金陵去,屈指算算,应是要比云帆三人早到的。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天终于顺利而完整将镖物送到客户的手中,交割完毕之后,张铁衣打算休整三两天,就要回返。要知道他的兄弟罗双全还留在文县养伤呢。而且,这一趟镖虽说最后顺利送抵金陵,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一路上的人手折损实在不少,身为总镖头,他的责任很重,死去弟兄的善后工作还得去做,容不得他在无谓事情上浪费时间的。
花天酒地般应酬,在他看来,就很有浪费时光的嫌疑。除非是业务上的需要,他张铁衣从来就不去那种地方的。他如此,亦严格要求他的儿子,还有徒弟,不得学那些公子哥般胡手胡脚意义上讲,他们做镖师的,危险性不小,稍有差池就要受伤,甚至是丢掉性命,若秉持今日有酒今日醉这样的态度,在有需求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似乎也说得过去。君不见他张铁衣的同行中,不少人将得之不易的一份收入送到烟花中去,很有云帆那个世界里,那些常年跑船的水手们放荡的味道。
这样的世界里,何种职业不辛苦呢?除非是一出世就含着金钥匙,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子,要容易一些罢。而比起那些整日在刀尖上跳舞的人,譬如靠拳头吃饭的江湖人士罢,镖师相对来说,就要安全一些。
严格的教育和要求之下,张铁衣的儿子、徒弟自小开始就很听话。作为镖局接班人的他们,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差,在张总镖头看来,只要再过几年,待得年轻人慢慢成熟成长起来,慢慢老去的他们一辈,就很可放心将事业交到张天洛等人手里了。
喝完碗里的白粥,张总镖头忽然想起了一路上的惊险,当然了,脑海中的那些人物里,像那两位道长,以及那位年轻的公子,这几人的印象是最深的。谁叫这几人的表现,是如此出众,而让老江湖的他,都觉得远远不如,兼且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爹,我们吃饱了,您还要再来一碗吗?”同一张桌子上,坐着张铁衣的儿子张天洛,还有年轻人的两位师兄王黑子、聂长风。
“师傅,我来帮您盛好了。”王黑子站了起来,他伸出双手就要接过空碗。而一边的二徒弟默默地给他的师傅和师兄弟倒上茶水。吃粥同时又喝茶,这并不奇怪。
“好了好了,年纪大了,没你们年轻人能吃,够了。”张铁衣笑道。
王黑子只好将碗放下来,“师傅,您要不吃这个?”桌面上还放着几只包子,他们的早饭虽不算丰富,可量够多的。无论怎么算,他们都可称作是练武之人,比起常人来,食量要大。
“你们年轻人对付完吧,不要浪费。”张铁衣招呼一声。
“爹,咱们是明日还是后天回去?”张天洛问道。
“明天吧,这一趟镖走完,得好好休息一下。”张铁衣之镖局因了这趟镖损失了好些人手,可相对的,报酬也多,所以就算到年底不再接活,镖局上下都可以活得滋润了。这一年的任务,他们算是提前完成了。
“师傅,请用茶。”聂长风说道。
“好。”总镖头拿起了杯子。
“爹,二叔那里也要派人去接他回来,对吧?”比起他的师兄们,张天洛的话要多一些。
“嗯,到时候长风跟天洛走一趟。”这就决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人手的分派,王黑子留在张铁衣身边,那死去弟兄家属的善后工作,他们也要顺势完成呢。
“请问是张铁衣张总镖头吗?”虎门镖局几人刚从这家酒楼出来,到了街上,就被人拦住,对方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岁数不会比张天洛大多少。
“老夫正是,不知这位兄台找老夫所为何事?”张铁衣有些惊讶,他们刚刚对付了早饭,正打算在金陵城里走上一走,午前回客栈休息,下午跟晚上都不出来的,因第二天就要南返平远。
“是这样的,我家公子有些事要跟张总镖头聊一聊,若总镖头方便的话,请移步这边,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的。”
“不知你家公子是……?”张铁衣有些疑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所谓的事情,应该就是跟押镖有关的,而刚刚完成了一趟镖,在他的计划中,这段时间里,是不想再接镖的。
“总镖头入内就知道了。”年轻人不愿立即揭开谜底,或许这就是做下人的觉悟,有些事情尽管比一层纸还要薄,他却没有权利将之刺破。
对面也是一家酒楼,比起身后这家,要高档次一点,这是张铁衣的判断。
“爹。”张天洛看到自己父亲的迟疑,他觉得没必要事事小心的,做镖局的就是打开门揽活,已混过些时日的张天洛知道,这样的事情,若一味逃避,肯定是不行的。而他的师兄们默默地站在张铁衣身后,摆出做徒弟的姿态来。
张天洛知道不能消极对待,总镖头难道就一时迷糊,不懂得怎么去做吗?这显然也不是事实,稍微沉吟一下,张铁衣微微一笑,道:“好,阁下请带路。”不就是一条街之隔吗,他张总镖头是不怕的,更何况若是麻烦上门,也很难躲开。做镖局这一行的,可算是江湖人,同时也算是生意人,许多时候讲究的和气,便代表着他们的不能率意得罪潜在的客户。做镖师的,有实力是一方面,懂得经营更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