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朦胧中,看到他消瘦的面庞伏在床边,眼窝深陷满是憔悴。恍惚中伸出手去,温热的鼻息,真实的触感,于她却似幻觉。她应该已经死了,归芗人这样想着,恍惚中却听到欣喜的轻唤。
他突然动了,她一惊,赶紧闭了眼,再拼命睁开,努力清醒过来。
她没死,这不是幻觉!
他熟悉的眸子,饮血带醉的瞳仁,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猛地被他抱进怀中,似要将她揉碎,温柔至霸道的窒息,险些让她再度昏厥。
听着他一次又一次唤着她的名字,她狠狠的掐自己,真的不是梦
“修鱼寿,芗人真的好想你”滚烫的泪水,浸湿他的蟒袍,反手紧紧锢住他,只觉一切都值了。
“等你身子养好了,孤教你骑马。”
初秋艳阳天,连日阴郁终放晴,鸳鸯戏水凤凰鸣,不径愉。
两个月后,北尧新制在土户司的土地分配结算奏折,呈抵弓书殿时宣告完结。原南祈三十四名太卫留任天尧,担天蟒卫一职。另派百名天蟒卫赴南祈,接任太卫府。薄奚辰也于禁卫军中,精选百名少将,由北宫洵亲训为天蟒卫。
文武百官,在这场来势汹汹的争斗落下帷幕后,皆松了一口气。唯有一人,朝堂之上如鹤立鸡群,仍是愁眉不展。
这日,归芗人大病初愈一身轻,邀约诸郡王姐妹同游御花园,顺带见见新上任的两位郡王。
接替容王一职的九方漪,乃都尉佐将九方汹的妹妹,生的如溪水照月般明媚,行事却是以柔克刚般坚韧。新官上任两个月,土户司改制便水到渠成,甚得尧王赞许。而接替祁王一职的北宫娴,则在上任前已名满南祈。虽生在北宫重武之家,乃家中唯一的女儿身,却丝毫不输于两位兄弟,上马能安一方,下马能治一郡。天尧下诏令其接任煦水,她特推迟一月,明着是助南祈赈灾,暗地里却将私助乱军捣毁堤坝的官吏查了个水落石出。她上任后同掌律鉴司,南祈贪腐官吏无一漏网,全数正法,天尧百官为之一振。
得此二人,八王殿可谓如虎添翼,诸事百通。
几位郡王下了殿,同归芗人一早候在御花园,却迟迟不见覃王郊尹涵和祁王北宫娴。
司徒婧不由恼怒,“那覃王是我们当中唯一的武将,平日里仗着和皇上有些交情,就一副曲高和寡的做派。姐姐亲自相邀,她居然姗姗来迟。”
归芗人看她一眼摇头道,“罢了,覃王兼管军务,毕竟不同文臣。你们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黑市一案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耿耿于怀。你们暗地参了她多少本,她都没跟你们计较。既然同朝为官,就不能宽容些么?”
说话间,郊尹涵和北宫娴一前一后携手而至,皆身着戎装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归芗人尚未开口,茹彺秋便不禁奇道,“你们二位这是要出征么?”
二人相视一笑,北宫娴抢先道,“早听说覃王尚武,南衍铁雁队的名号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能同这昔日的总将一较高下,快哉快哉!”
郊尹涵大笑,“娴姐姐快人快语,真乃女中豪杰。北尧军中素来重男轻女,真没想到会有像娴姐姐这般不让须眉的女将!在下侥幸,若不用计,怕是早被你手中长鞭打落马下了!”
“哈哈,涵将军过奖了!”
听得这二人旁若无人的笑谈,司徒婧心中犯堵一声干咳,“明知道今日娘娘相邀,居然还”
郊尹涵一愣,转而笑道,“末将与娴姐姐投缘,一时忘乎所以,还望娘娘莫怪。”
“今夕何夕兮,不思归。明日何日兮,盼明兮。”北宫娴看着归芗人脱口而出,一语惊叹,“咱们皇上好福气,芗宁娘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归芗人心里不禁欢喜,莞尔笑道,“娴姐姐说笑了c妹们都站的有些乏了,咱们四处走走,看看这园中的景吧。”
茹彺秋拉过九方漪,边走边问,“妹妹来天尧两个月了,还不习惯么?”
九方漪脸颊透了红,颔首娇笑,“哥哥说,天尧皇城人多口杂,言多必失。妹妹心下惶恐,不敢放肆。”
茹彺秋一愣,转而大笑,“知道你是九方汹的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薄奚辰教的!这口气,简直像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归芗人也笑道,“九方汹这妹子是面上乖巧,办起事来可不含糊,相比历代郡王毫不逊色。”
九方漪更是细若蚊声,“让娘娘取笑了。”
司徒婧四下张望一番,众王皆谈笑风生,唯独司徒燕郁郁寡欢,沉默不语。
“平日里就数你最闹,今儿个是怎么了,一言不发的?”
她这一问,归芗人也觉不对,司徒燕今日静的不同寻常,“燕儿,你家王爷还未提亲么?”
不问不打紧,一问司徒燕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把大家吓了一跳。
她嘟着嘴,含糊不清道,“别提了他刚被皇上罚俸一年,别说提亲了他现在连跟我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众王愕然,唯司徒婧悠悠叹口气,“怕是邑王一职,尚未有合适的人选。南祈刚遭大难,马虎不得,真是难为他了。”
归芗人闻言,细想下一声轻笑,“妹妹别急,这事我有办法!”
司徒燕双眼圆睁,欣喜过望,“此话当真?姐姐莫要诓我!”
归芗人低声几句耳语,惹得司徒燕破涕为笑,“这法子好,还是姐姐点子多!”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