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急匆匆赶来的大力,拎着两个热乎乎的饭盒,土豆炖粉条,加上白米饭,让罗二吃的很是满意,也就没注意大力眼里的不自然。
“大灰给喂了吗?”罗二大口吃着饭,还没忘了外面的那条狼。
“喂了,娘的,泡了肉汤的馒头,还不好好吃,挑食啊。”撇撇嘴,大力打开另一个饭盒,满满的肉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吆喝,你们伙食蛮好的,难怪我看着你又宽了不少。”罗二大口喝着肉汤,让自己的忙碌,尽量忘记今天的不快。
唉,大力心里长长叹口气,“我说罗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那一脚,也忒狠了,简直把那小子给踹成了两截,至于吗。”
嘭,罗二把饭盒扔在了桌上,也不管汤水四溅,“草,夺家毁业你懂吗,那是大仇,更何况,他敢冲我开枪,那是要我的命你明白不?”
知道罗二瑕疵必报的性格,加上罗二看似也占理,大力反倒是没了话说,“得得,你就在这养伤,不许乱跑,我这几天探探风声。”
或许,凭着罗二在朝鲜的军功,上级能放过他一马,但是处罚是免不了了;坐在办公室里,大力叨着香烟,盯着昏暗的灯泡,久久不动。
国家的政策,乃至军纪,是不已某些人的侥幸而疏漏的。
第二天,京城里,柴棒胡同居委会刘大妈,看着眼前的一沓纸,默然无语;白纸黑字,还盖着鲜红的公安局打印,上面,罗本初的大名,粗大显眼。
这是一大早上级发来的通缉令,她必须今天把这些通缉令,贴到街道各处告示栏里。“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上了通缉令,唉。”
抱着一沓通缉令,拎着一小桶浆糊,刘大妈和另两个伙伴,转身上了街道。她很清楚,京城里的三十几个居委会,应该都拿到了罗二的通缉令,而罗二的大名,也会马上传遍京城各个角落。
早训结束的大力,刚回到办公室,黑色的电话机沉闷地响着,大概已经响了好一会了。
“喂,哥?有事?”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大力的脸色明显僵硬。
“罗本处在你那里吗?”话筒里的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错,他在我这里。”大力也很干脆,他的吉普车在京城里还是很少见的,有心人应该能查到的。对于京城那些投诚过来的旧警察,大力还是很服气的,地头蛇就是厉害,闻着味就能顺过来。
“能拿下吗?”对面的人语气凝重。
“受了伤,拼上十几个战士应该可以。”大力不自信地回答。
“这么厉害,太可惜了,让我再想想,这几天先稳住他。”咣当,电话挂断了。
愣愣地举着电话,大力不敢相信,刚才和他说话的,还是那个爽朗的杜团长,而自己的回答,也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罗二。
自己还是自己吗,离开战场没几个月,京城的大染缸,把躲在西山的自己,也捎带着刷上了一层市侩。
中午,大力拎着一瓶二锅头,拿着一包熟牛肉,来到了罗二的房间。
“歇的还好吧。”把酒肉放在桌子上,大力关心地问着。
“还行,就是早饭送的晚了点。”罗二蔫蔫地躺在床上,他能听见外面远处的训练场上,纷杂的呼喝声,无奈自己不能露面。
“来,喝上一口,算我给你接风。”大力把酒倒进了两个军绿色瓷杯里。
“干啥,知道我不喝酒,想啥阴招呢。”罗二瞟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你丫的,一倒就是半斤,以为我是你啊。
“胡说,是兄弟就喝,一口也成。”捏起自己的酒杯,大力咕咚就是一口。
除了在雪地里实在太冷,罗二喝过几口白酒,其他时候是谢敬不敏;但是,今天他也拿起了杯子,慢慢抿了一口,把一线灼热咽下了胃里。
“哇,辣,就是个辣,带劲。”红着脸赞了一句,直接把杯子放在桌上,罗二不再碰了,捏起一块牛肉放嘴里嚼着。
“明天大早,有一辆去内蒙的军卡,你上去,想办法跑吧。”酒精刺激下,大力的眼睛微微发红,但是他的脑袋很清醒。
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大力放在了桌子上,狠狠看了罗二一眼,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呵呵,罗二,你老哥我不仗义,直接就把你给卖了,估计再有两天,就该来抓你了。”大力苦涩地笑了笑,“别怪我,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杀了不该碰的人。”
“你不知道,市公安局已经发出了通缉令,现在正满世界抓你。”大力也不去解释,为什么一名现役军官,能被公安局给通缉了。他也没办法解释,这世道正在慢慢地改变。
“行了,大力,你能把我藏到这里,我还能怨你?你尽力了我知道。明天,按你说的办。”罗二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把火辣的灼热,咽进了食管、胃里。
“不过,拜托你件事,朴姬善在朝鲜联司,你替我带个口信,让她等着我,最多一年,我回去找她。”罗二思索了一会,还是给大力留下了念想。
“没问题,我们团有人最近去朝鲜,刚好把这事给办了。”
随后,两人相顾无语。
短暂的接风,闷闷结束,两个曾经交予后背的兄弟,终是不欢而散。
深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