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外面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简直像是响在脑畔一样,二妞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躲过几个提着灯笼的巡夜家丁,一行人终于到了赵夫人的门前,赵梧升举起手的一刹那忽然犹豫了,他原本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心里藏不住事,所以什么都没思考成熟便过来找他娘求证了,可是……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如果,那个棺材里的才是他真正的娘,那现在屋里的这个人,又会是谁?

二妞见赵梧升把手又放了下来,他转过身来问简卓,“简大侠,你也见过刚才棺材里的那个人,那人,有没有易容?”

简卓不假思索便斩钉截铁道:“绝无易容的可能。”

“那那个人死去已经多久了?”

简卓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后道:“这倒不是很清楚,不过过世的时间一定已经超过三年了。”

赵梧升的心中更加纠结,最终还是咬着牙敲门,“娘,我是梧升,我有些事想要问娘亲。”

在赵夫人房中的贴身丫鬟烟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惹得赵梧升深夜来访,匆忙应了一声,披上衣服窸窸窣窣地过来开门,“少爷,夫人说她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赵梧升一手撑住门,看也不看烟蕊便道:“掌灯。”

赵夫人已经醒了,在屏风后面嗔怒道:“梧升,你虽然是我儿子,但这么晚了还来为娘房中也太不成体统了。”

赵梧升仿若未闻,只是镇静地问道:“冰窖里那口棺材里的人是谁?”

赵夫人青年丧夫,又以一人之力维持甚至壮大了家业,外人都说她是菩萨面孔阎王手段,面对赵梧升的质问,她冷哼一声地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二叔。”话音未落,她便敏锐地听到了不属于赵梧升发出的声音,“梧升,你身边还有谁?”

二妞清清嗓子道:“赵夫人,是贫僧。”

赵夫人嘲讽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出家人!”她穿起衣服从屏风内走出来,蓦然看到了站在厅中的简卓,不禁皱眉更加不满道:“赵梧升,这就是你交的那些朋友!”

赵梧升直直地站着,不为所动,依旧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冰窖里的那个人是谁?”

赵夫人根本不相信赵梧升有那个本事进到冰窖里,所以依然不痛不痒地回答:“是你二叔,怎么?你这么晚过来就是想要问这个?”她沉着脸道:“还有,以后别把那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东西带回府来!”

“我进到冰窖里了,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二叔。”赵梧升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定定地望着他娘,“里面躺着的甚至不是个男人。”

赵夫人脸色大变,她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赵梧升一个巴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道:“滚!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

赵梧升不退反进,“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我要知道她是谁。”

赵夫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对着旁边瑟瑟发抖的烟蕊猛地一出手,烟蕊便软软地倒地了,好似已经气绝身亡,二妞吓得懵了,半晌才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杀、杀人了……”赵梧升也是一副吓呆了的表情。

赵夫人再转过身,一脸不屑地看着满脸呆滞的赵梧升和二妞,施施然坐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不过是个奴才!”

简卓懒得和她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那淳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夫人浅浅啜了一口茶水,葱样的指尖划过红木桌面,尖细地笑着道:“就凭你,也配知道?”

“说。”简卓并未拔剑,因为这个人还不配。

赵夫人被他威胁,反而娇笑了,“你以为你们三个人还能走出这个房间么?”

简卓冷声道:“不知死活。”

赵夫人闻言一笑,突得从椅子上一个旋身,一只脚便到了二妞眼前。

二妞自认自己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但是她原本完全没想过赵夫人会对自己发难,所以根本没有准备,等那只脚到了自己面前还愣在原地,但是心里却异常清醒,夺命剪刀脚啊,希望别踢太重……

眼看着那只脚马上就要踢到二妞了,却斜射过来一只茶杯,打中了赵夫人的脚,她痛呼一声闪到一边,惊疑不定地问扔过杯子的简卓道:“你是谁?”

简卓并不多言,只是过来将二妞护到了身后,“淳果你是哪儿来的?”

赵夫人面色不善地端详着他们,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一面和简卓他们周旋,一面用余光观察房门和窗户,“冰窖里的那口棺材我从未打开过,淳果也是第一次听说。”

简卓见她面色有异,眼角微微向着门口张望,哂笑一声,银剑出鞘,“动一步,砍一剑。”

赵夫人知晓自己武功在简卓之下,对方年纪虽不大,她却没有小看他,但听得简卓此时说出的狂言,不由蹙着眉,嘲讽一笑,“黄口小儿,恁的托大!”她说着便出其不意,足尖点地往门口飞快地飘去。

谁也没有看清简卓是如何移动到赵夫人身边的,总之下一刻赵夫人的一只手臂便掉到了地上,血腥味瞬时弥漫。

赵夫人杀猪般地厉声尖叫,赵梧升还未从刚才赵夫人出手杀死烟蕊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抗拒着赵夫人,可是此刻见到鲜血淋漓的赵夫人心中还是孺慕之情占了上方,他急忙上前抱住赵夫人,高声喊着管家的名字道:“叫大夫,赵立!赵立!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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