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山南北的最大区别就是风,山南有山脉阻隔,风并不大,山北却是一马平川的伏尔加河平原和顿河平原,北冰洋寒流直泄而下,在山顶上方形成巨大的强气流,端地风强气冷,力道惊人。
谢开与吉娜两人刚跳伞就被吹向山南,即格鲁吉亚境内。
如果说驾机进俄境很危险,此刻再回去,就更危险了。在俄境被攻击,说到底是因为误会,解除了就会受到热情接待,但要到格鲁吉亚境内落地,肯定会被审判,还会为中俄两国带来巨大外交麻烦,这是两人绝不能接受的。
降落伞还没打开,两人就拼命调节伞绳,希望尽可能利用斜风,落在俄境内。
可降落伞是规则形状,伞绳只能微调,格境又近在咫尺,在高强的风力下,这种微调实在微不足道,降落伞还是借着西北风,以极高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冲向格境,在烟雪茫茫的高加索上空,似两朵高速的流云。
两人心急如焚,在飞速掠动的伞云下疯狂拉扯。
吉娜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把伞包都扔了。相比之下,谢开落到格鲁吉亚人手,虽说会为国家带来外交麻烦,但也只是麻烦,格鲁吉亚和中国没什么过节,中国还在格鲁吉亚投资不少,他最多是被审审再遣送,可她就完蛋了,以俄格关系之恶劣,一准会被扔进监狱,然后遭受非人折磨。
眼看就要进入格境,谢开率先停止了无谓的努力。手捧喇叭对吉娜大喊道:“别扯了,把伞绳打断。”
这应该是此刻最好的办法了,弄断几根伞绳,一方面会造成方向偏离,另一方面还会加快下落速度。虽然这样会加大着陆的危险,但总强过被格鲁吉亚人逮捕,或者自杀式地脱掉伞包,
吉娜猛然一醒,从腰间抽出手枪,在头顶左右看看。砰砰砰砰连开四枪。有选择地打断四根伞绳。
偏重的降落伞呼一声揭起个大角,被西北风一吹,在空中兜个转,偏向东方。同时快速下坠。
吉娜还有把手枪。谢开却连把刀都没有。不过吉娜没忘他,开完枪就大喊一声:“接着。”猛地一抛,把手枪向他掷去。
谢开差点笑出声。两人距离再近也超过三十米。吉娜又在加速下坠,一来一去,少说也有六、七十米距离,还是自下往上扔,哪里扔得到?
果然,手枪离他老远就划个弧线,掉山里去了。
还好,即使没有手枪,谢开也想到办法了,就是从降落伞脱出一只手臂。先解开相连的胸套,然后奋力在空中拧身,从伞包中把左臂脱出,不过没扔掉背肩,而是用右手抓住,待左臂脱出后再换手,最后以左手抓牢举在头顶。
如此一来,谢开的降落伞一半穿在右肩,另一半抓在左手,很自然地倾起一个斜角,在西北风的作用下,拐向偏东的方向,跟吉娜一起拐向俄境了。
吉娜打死也想不到谢开这个时候还能想出办法,不禁大喜,兴奋不已地向他大叫道:“谢,你太棒了,欢迎你来到俄罗斯。”
谢开不由一叹,他一直避免来到俄罗斯,不想还是来了,而且这样一来,中午前肯定就回不去了,塞雅找不到他,肯定会发疯,都怪霸道的老毛子不分好歹。
进入格境的危险终于解除了,此时天已放亮,两朵伞花一前一后,在雪光和朝阳的映照下,延着俄格边境均速飘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俄罗斯境内着陆了。
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两人刚放松心态,追击的俄军抵达了,两辆装甲车和四辆步兵战车冲突而至,当先的装甲车看到两朵伞花,上来就突突突一阵狂扫。显然,野蛮的俄军不想放过闯入者,不管是飞机还是人。
两人大惊,尤其是谢开,因为子弹是扫向他的,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急把左手一松,本来倾斜的降落伞失去半边承重,伞布嘭一声直立起来,被吹得呼呼乱蹿,谢开本人也在乱蹿中急速下坠,但好歹躲过了要命的子弹。
俄军一击未中,被谢开的举动激怒了,不仅领头的装甲车,其余车辆的武器也同时发起怒吼。六辆战车共装有十四挺高射机枪、四门30毫米机炮,十八架恐怖的武器顷刻间喷吐出上千发弹药,全部是射向谢开。
吉娜大骇,一颗心登时悬至咽喉。
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总之一个人的目标在空中实在太小了,小得连最优秀的射手也难以射中,所以俄军聪明地选择了目标更大的伞布,希望通过这种不人道的方式,杀死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
谢开直立的降落伞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带着破烂的碎布,象断线的风筝一样,一头从天上栽下去了。
吉娜无尽哀伤地看着他以近乎自由落体的速度,坠向高加索的崇山峻林……
还好,谢开至少为她争取了时间,这一耽搁,她成功落入一道山脊后,在着陆之前,凶残的俄军应该没机会再向她射击了。
◇◇◇◇◇
从几百米的高空坠地会活命吗?在布满积雪的密林或许会。
谢开不知撞断多少枝杈,又被粗壮的横枝弹撞无数下,还被破败的降落伞挂了数挂,才撞透密密麻麻枝杈,摔向布满积雪的地面。
虽然密集的树枝为他减去了大部分力量,可自由落体的加速度还是太惊人了,直接摔到地上,即使是雪地也凶多吉少,他必须想办法卸去最后的力量,比如牺牲一条手臂,借力一撑,再就地一滚。在完成着陆的同时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