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这会正在灯下抱着金银高兴呢。
今儿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以后,那几个被他派去分送金银的“心腹人”才一个个陆续回来,进帐向他报说:“金银都给他们送去了啊!”张奉还问:“拿到金银那些人都高兴不?”大家都说:“高兴,咋不高兴,分到金银还能不高兴?”尤其那个在平林寨被问露了馅的人更是假装欢喜地说:“他们可高兴了,都夸赞粮草官张承祖对他们够意思!”张奉听了心里这个美。但是去给邓晨李通李轶送金的那个人却对张奉说:“李通李轶倒没什么,拿到金银看了看就让我回来了。倒是你的表哥邓晨,瞪着俩眼珠子跟审犯人似的一个劲问我:‘谁叫你们分金银的?谁叫你们分金银的?你给我说清楚!’好像我们跑了一身的臭汗给他送金送银,反而犯了他的什么大忌似的!”张奉说:“他狗屁的大忌,他就那个形!反正别的各路大将都高高兴兴地把金银拿到手了,他还能咋**着!”
等掌上灯吃罢晚饭,张奉把帐前军卒支出去,自己又一个人从箱中取出那堆金银放在灯下的小木桌上把玩观赏。望着眼前一大堆亮闪闪的金银,张奉心里跟抹了蜜一样,心想俺老张这回实在是高,既多得了金银还在各路大将面前落了好,多划算啊!朱祐那个猪头,哪有俺老张这好脑子!
正美得乐不可支,忽听帐口处一阵脚步急响,便见一个人一边大骂一边挺着宝剑向自己奔来。张奉大惊,定睛一看才看清是表哥邓晨。慌得他急忙起身:“表、表哥,你、你要干什么?!”邓晨举剑向他便砍:“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非砍死你不可!”张奉一边惊叫一边滚爬躲闪,小木桌被蹬翻,亮闪闪的金银哗啦啦滚满一地。邓晨愈发生气,一边向他砍一边骂:“你这个要钱不要脸的畜牲,我非得砍死你,非得砍死你!”
张奉毕竟是个功夫在身的人,滚爬了几下便“腾”地跳起,一边向帐口跑一边回头惊喊:“表哥,你、你这是要……”还没喊完,谁知帐口“呼啦”又涌进一大堆人,“咕咚”将他撞了个脸朝天,正倒在追过来的邓晨脚下。邓晨举剑向下便刺:“畜牲,你给我在这儿吧!”张奉哀嚎着两手一捂头:“哎呀完喽!”正此时,只听得一声喊:“姐夫慢下手!”便见一个人“噌”地蹿过来,将邓晨握剑的手“啪”地托住:“姐夫,慢下手!”
张奉睁眼一看,才看清是刘縯,赶忙一骨碌爬起,躲到刘縯的屁股后头喊:“伯升,救命啊!”
邓晨依然举着剑喊:“伯升,你让开,我非砍了这个畜牲不可!”
刘秀也走上来,把姐夫手中的剑往下拿:“姐夫,算了,没必要再动怒了。”
邓晨手中的剑被刘秀拿去,只好放下手,大骂:“这个畜牲,气死我了!”
张奉这才扭脸看清,除了刘縯刘秀哥俩,还有刘赐刘嘉刘祉,以及刘稷刘忠刘孝,当然还有朱祐。张奉暗想:怎么这么多人到我这儿来呀?向我兴师问罪来了?可是除了刘稷刘忠刘孝这三个毛头小子,其他人我都给了金银的呀!”于是仰起脸嗫嚅着问刘縯:“伯、伯升,这、这是咋回事啊?”
刘縯看着滚满一地的金银,也不觉怒气上涌,瞪着眼大声呵斥:“张奉,我叫你在后面看护粮草,你怎么敢进新野城抢掠金银?我已留下刘奉领治新野,没有钱财他怎么治理这个县?!”
张奉跪在地下,只好又嗫嚅说:“伯、伯升,我、我错了。”
刘縯又喝:“你何止是错?简直卑鄙至极!你说,谁叫你私分的金银,谁叫你少给人家新市平林众将一半的?你哪来的这种蠢胆?!”
张奉一震,心想刘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但是斜眼一看朱祐才明白:噢,一定是朱祐给刘縯说的。但他立即又抬起脸对刘縯说:“伯升,我是觉得咱们是自己人才多给的;王匡王凤那些土匪,饿得没处去了投奔咱,少给他点金银又有啥?”
“放屁!”刘縯不等他说完就大骂,“没想到你这么浑帐,竟然说这种混蛋话!连我都不敢小看人家,你竟敢对人家歧视慢待!人家饿得没处去了就甘受你这样的污辱?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张奉愣怔着俩眼看看众人,好像在说:能有什么后果呀?你们这不都好好的?
刘赐刘嘉跨步过来,指着张奉说:“张奉,你知道你这事办得有多混蛋吗?你少给人家金银,人家马上就知道了!要不是文叔及时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咱们各寨早变成了人家的杀人场,你这颗蠢头也早被人家砍下了!”
刘忠刘孝也过来说:“我们随着文叔子琴几位哥哥,提着你分的金银去给人家送,到那儿正碰上人家摩拳擦掌地准备出帐点军;再晚去一会,人家就领着人马杀过来了!”
刘祉也怒不可遏地过来说:“咱们刚刚兴起来的复汉大业,差点就葬送在你的手里!”
张奉这才明白咋回事,跪在刘縯的脚下拿手连连打自己的脸说:“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混蛋,我不是人!”又晃着刘縯的腿说,“伯升,我没想到他们敢这样啊。看在咱相识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刘稷却迈着大步过来,拿手指点着张奉瓮声瓮气地喊:“张奉,你还求饶?你看看这满地的金银,你还叫个人吗?!上回打劫官银你就把事弄砸了,害得我三哥有家不能回;为了多得点银子,你啥不要脸的事都干!依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