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皱着眉冥思苦想,忽然一个人从门外进来,说:“严大人,您叫我?”
这个人是县尉曹宽,严尤刚才派人把他叫过来的。
严尤一看曹县尉来了,就说:“老曹,你来了。”指着几案说,“来来,咱坐下说话。”
两人对几坐下,曹宽说:“大人,看您的神se有点不大对呀,莫非有啥上愁的事?”
严尤嘬一下牙花子说:“哎呀老曹,还真让你说对了,有件事我就是感到很棘手。”
“噢?啥事呀?”
严尤压低声音:“老曹,咱们蔡阳,要出非常之人、非常之事了!”
“噢?怎么讲?”
严尤说:“昨天我在街上,碰见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他怎么了?”
严尤说:“这年轻人长得非常特别,隆准i角,须眉如画,这可是天子之相啊!”
曹宽说:“啊,我知道大人会看相,可这也不能保证他就有天子之命啊。”
严尤说:“如果仅凭他的长相也就罢了,可是他的名字,却像在我耳边打了个炸雷,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噢?他叫什么?”
“他叫刘秀!”严尤低沉而用力地说一声。
曹宽也不禁一惊:“啊?他叫刘秀?这是真的?!”
曹宽吃惊“刘秀”俩字是因为他和严尤还算是比较交心的朋友,两人经常在一块互说知己话,“刘秀为天子”、“东南出荆州”这两句谶语就是严尤给他说的。作为新朝官员,这两句谶语虽然绝不能耳听言传,但由于他们俩有较深的交情,说出来谁也不至于坏谁的事,所以在一块议论得就多些。而曹宽听说这个刘秀出现了,自然不免一惊。
可是严尤接下来的话,就更令他吃惊。严尤说:“这个刘秀不但出现了,而且他就是城西北舂陵乡的人;他的大哥,就是那个早在咱们县上挂了号的刘縯刘伯升!”
曹宽果然更加惊诧:“啊?这么说他们是亲哥俩?!”
“是啊,他们是亲兄弟。看来,咱们蔡阳的乱源,必定是刘縯、刘秀这两个刘氏子弟了!”严尤又蹙起眉愁苦地说。
“大人,那怎么办?把他们抓起来?”曹宽睁着俩眼说。
严尤又把声音压低,往曹宽跟前凑凑:“老曹,咱俩共事多年,情同手足,我想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曹宽说:“大人待曹某不薄,曹某决不背叛大人——大人尽管说,我要是背地里坏您的事,天打五雷轰!”
严尤点点头:“好。老曹啊,按说我是新朝命官,一县之宰,理应为皇主尽忠,为朝廷除患。可是,这个刘秀既然出现,说明真命天子已经露头,更说明王莽的新朝将要完蛋,这都是天意啊。我要把这个刘秀抓起来除掉,这不是逆天吗?到时候只怕遭雷劈的是我呀!所以,对这两兄弟,咱们只能顺其自然,不能自找麻烦。”
曹宽也点头:“是啊,大人说得对。有道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咱们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严尤说:“可是舂陵乡毕竟在我的治下,一旦乱子从他们那儿发起,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曹宽说:“大人,您不如去宛城找甄大夫活动活动,看是不是把职务调动一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曹宽说的这个“甄大夫”,是现在南阳郡的第一军政首脑甄阜。按汉制,他应该叫南阳太守。可是王莽篡汉后改南阳为“前队”,太守也改称“大夫”,所以甄阜现在的官职叫“前队大夫”。
“甄阜?那老家伙你还不知道,怪戾暴躁,不好说话着呢。”严尤撇下嘴说。
曹宽说:“是啊,甄大夫古怪暴戾,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不过大人您文武兼备,名震荆襄,没准哪一天比他甄阜升得还高呢。”
严尤说:“唉,我哪敢有那奢望啊,能保得一生平安就不错了。”
曹宽说:“可是,如果舂陵乡真的拉杆子造反,您怎么办?”
严尤说:“那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到跟前再说吧。”
曹宽说:“还就是。如果老天真要重兴汉朝,咱也无力回天不是?”
严尤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又沉默一会,严尤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两眉一挑说:“哎对了,后天往宛城押送帑银的事都安排好了?”
曹宽说:“安排好了。我已吩咐崔英蔡勇率一百军兵护送前去。”
严尤说:“告诉他们俩,一定要把这两车帑银安全送到。这些帑银,甄大夫都催要了十多天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咱哥俩的身家xing命都保不住!”
曹宽说:“大人放心,两个将官,一百军兵,护送两车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严尤说:“嗯,老天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