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个时辰未到,桥北大路上尘头冲天,大队莽军杀来。而东西两面也有探马飞驰来报,莽军已经在抢夺小安桥和西津桥,新市平林两军也都冲上去与莽军大战了。刘縯回顾身后众人说:“甄阜果然是三面开花,全力进攻了!”刘稷晃着手中的大刀喊:“他便是十面进攻也休想冲过桥来!”
正说间,桥北大路上的莽军已经蜂拥杀至,为首的白马大将,正是岑彭。
岑彭这回又是憋着一肚子的气来的。前两次冲锋没能成功,甄大夫不但没有安慰鼓励,反而愣着眼向他喝骂:“来之前吹得那么高,说一定能斩杀贼将,夺回棘阳,谁知道两次都被人家杀得狼狈逃回,也不知道脸红!”弄得岑彭张张嘴无话可说。倒是梁丘赐替他说话:“要是一对一地打,贼将哪个也不是君然的对手,就是两次跟君然对打的那个贼军愣小子也坚持不了长久。可是贼将每次都一窝蜂地围攻君然,君然自然就猛虎难抵群狼了。”这些,甄阜当然也看到了,所以也不再过多责骂岑彭。而今天进兵之前,甄阜又对岑彭喝道:“今番挑选十二员勇将并三千jing兵随你前去夺桥;要是再被人家打回,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岑彭只好叉手领令,率三千jing兵猛将前来夺桥。
刘稷见岑彭杀至,也不等刘縯发话,拍马舞刀便出。刘縯见岑彭率十多员大将齐来,自然不能让阿猛弟一人独挡,便一拍马匹,也挺枪杀了过去。而刘赐刘嘉刘祉李通李轶邓晨樊宏等自然不用谁来吩咐,都各拍战马舞着刀枪喊杀着冲了上去,两边就在河北岸桥下展开激战。岑彭虽然英勇,但他带来的那些“勇将”却根本不是刘縯们的对手,战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仈jiu个被砍翻落马,剩下岑彭三四个再抵挡不住,只好拨马逃回。但是甄阜派来的第二拨、第三拨紧跟着又来,轮番与刘縯等大战。从晨至午,刘縯们人困马乏,只好退回桥南,而莽军也紧追着上桥。但桥南早有准备,弓弦响处,箭如雨发,冲上桥头的莽军被she倒无数,余下的狼狈逃回。
莽军在棘阳桥这边死伤无数,小安桥那儿也好不了哪儿去。王匡王凤等率军赶到小安桥,便与轮番冲上的莽军展开激战,而惯使两把铜头铁锏的朱鲔表现得尤为神勇。朱鲔见莽军用人海战术轮番冲锋,便大喝一声飞跳下马,提着两把铁锏冲上桥去,在莽军人堆里呼呼乱打。这两把铁锏都有二三十斤重,朱鲔舞动得似风车飞转,打得莽军折胳膊断腿,脑浆迸流,余下的哭爹叫娘狼狈逃跑。之后莽军但见那个提着双锏的黑大汉站在桥上,便不敢进。
只有西津桥,莽军明显占了上风。陈牧廖湛也是身高力大的勇将,在桥上也杀死不少敌军。但敌军用的是人海战术,轮番冲锋,看看到午时,陈牧廖湛等人困马乏,渐渐不支,只好一步步后退,莽军乘势冲杀过桥,而更多的莽军chao水般地随后涌来。正在危急,忽听得喊声大震,只见正东一彪人马如飞而至。陈牧廖湛等一看,正是刘秀刘文叔率兵到了!——原来刘秀心知平林军实力较弱,便有意向西靠近;没想到刚到西津桥,果然见陈牧廖湛等被逼得步步后退,莽军已杀过桥南,便赶紧率众飞驰来救。
陈牧、廖湛等见是刘秀刘文叔率兵到,无不鼓舞,复翻身又与莽军激战。刘秀率领的一千生力军,更如一千只猛虎,跟着刘秀扑上去枪挑剑砍,痛杀莽军。莽军大乱,仓皇后退。桥上兵众拥堵,自相践踏,落入河中的无数。河水虽已结冰,但是太薄了,远远承受不了这些兵卒的重量;穿着棉衣甲胄的兵卒在冰水里扑腾挣扎不起,都沉入水底溺毙了。
经过一番激战,莽军又被赶回桥去。陈牧廖湛等都用感激的口气对刘秀说:“谢刘将军。若不是您率兵及时赶到,我们真的很危险了。”刘秀说:“诸位将军为了汉家复兴,舍生忘死英勇杀敌,该说谢谢的是刘秀啊。”
于是陈牧廖湛重新部署军马守桥,刘秀也率一千军留在西津桥,以防莽军再次来攻。
莽军攻战了一天,不但没夺下一座桥梁,反而伤折军卒三四千人。在棘阳桥北数里亲自督战的甄阜闻听气得胸口都要炸了,瞪着两只血红的三角眼向南大骂:“废刘余孽,绿林残贼,将来捉住一个活口也不留,全都杀死!”又命梁丘赐:“传命退军,各部将佐、各县县宰,今晚都来中军大帐听我训话,明天继续强攻夺桥,我就不信我十万大军灭不了他们的乌合之众!”
梁丘赐则说:“我军虽有十万之多,但贼兵也有数万。况且贼众兵悍将勇,的确不好对付;照这么强攻硬打,除了伤折军卒,实难奏效,常安的皇主听说了,只怕要不安或是怪罪咱们的——我们虽然没向常安报信,但贼军的黑旗已打出了半个来月,我想常安的皇主已经知道了,还请大夫另想妙策,尽快破敌。”
甄阜一听,也不觉冷静下来,暗想:是啊,我虽然没向皇主具表奏报,但皇主现在肯定已经得知消息了;我如果不尽快灭贼,皇主肯定会不安,也肯定会怪罪我的。可是,拿什么“妙策”尽快灭敌呢?
想到这,甄阜不经意间仰头看了一下天。这一看,似乎一条“妙策”涌上了他的心头,脸上也露出一些喜se,乃扭脸对梁丘赐说:“传命退军,令各军各回本寨休整,回头我自有妙计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