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染了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的降临。
实则,他是不舍得离开的,偏偏北方国库一直未缴,皇帝降旨让他即刻出发,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半个多月,留她一人在家,他怎么放心?
可路上崎岖不平,赶路必定又辛苦得很,他怎能自私地将她带去,谁能料到,那里是什么情况?如若是一堆完全不讲理的暴民……
不能,尉迟痕再次否定了这个想法,看向怀里熟睡的她,他低头吻她的额,又好似上了瘾,一遍一遍吻着,直至她迷糊地哼了一声,他才终于停下。
为她掖好被角,尉迟痕悄然离开房间,垂怜和青竹都守着,见他出来,垂怜道,“爷,东西都备好了,王妃娘娘也在前厅候着,要出发吗?”
“嗯。”尉迟痕看了里面一眼,又道,“怜儿,你留在府上,如若有什么事,都要护住她,再尽快派人通知本王。”
垂怜的手心紧了紧,有些难以置信,“爷我想和……”
手腕忽而被青竹扯住,垂怜咬唇,又看到那人不悦的神情,她低下头,只道,“垂怜知道了,爷路上小心。”
尉迟痕应了一声,往屋外走去,而背后的门忽而被人打开,他脚步一顿,就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响在身后,“尉迟痕,你去哪里……”
只此一声,侵入到他心口的最里层,他转身,见她只着单衣就出来了,眉心拧了几分,便褪下披肩覆住了她,随即将她纳入怀里。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晴雪却有些迷惑,余光看了周围的人,她又想起昨天林静姝所炫耀的事,抿紧唇问他,“你……要出发去北方吗?”
“谁跟你说的?”他似乎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一直没说。
可晴雪却以为……
“我没有资格知道吗?”她咬唇,心里十分不舒服,又见他沉默,她更恼了,推开他就往里走。
意料之中,他抱住了她,也许她从不担心他会不管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闹情绪,他的手很烫也很紧,勒得她的腰微微有些疼了,而她的情绪反倒是好了些,泛着凉意的指尖覆住他的,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那……”
“你放心,本王暂时不会动他,你乖乖地别生事,他自会过得很好。”
晴雪垂下眸,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可他既然给了她这句话,她也无法否认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她说,“谢谢。”
谢谢他的包容,谢谢他告诉了她这些……
然而这句道谢,却疏远得让他窒息,不自觉收紧了手心,他松开她,随即凉凉一笑,“谢我什么?谢我不顾你的意愿夺了你的清白,还是谢我囚禁了你那小叔?”
刻意揭开那段伤疤,他就是要她疼,哪怕是恨他,也比这种漠然的态度要来得强烈,至少,她会记住他,连同那个她深爱的人一并刻在心头。
果然,晴雪脸上闪过一丝难受,她低下头,紧紧捏着衣角,又听他道,“好好顾着身子,你若再折腾出个什么伤病来,本王一定让穆靳城也跟你受一样的罪!”
哪怕是关心的话,他也能说得如此残忍。
晴雪咬唇点头,再抬头时,只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淡出她的视线……
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心慌,紧紧捂着胸口,她刻意选择忽视。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会萌生那种情绪?她该是恨他,又怎会……
当晚,落情苑里又是一阵咳嗽声,菱香几次要去传医女,都被晴雪拦住,“别去,我没事。”
刚说完,晴雪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菱香心疼地为她顺着背,有些着急,“小姐,你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要是王爷知道……”
“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咳咳……”晴雪捂着胸口,脸色亦是苍白一片。
菱香叹息,为她掖好被角后,只能答应,“好好,菱香保密就是了,小姐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府给你买点药回来。”
既然不能惊动府上的人,就只能到外面偷偷买药了。
晴雪点头,脸上带着歉意,“菱香,麻烦你了。”
“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们一起都十几年了,还需要这样吗?”菱香很不喜欢她这般客气,那别扭的模样,倒让晴雪忽而明白那人早间为何生气了。
点头,晴雪的确是困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身子烫得厉害,喉咙也疼,拼命想睁开眼,却是有心无力。
眉头蹙得紧紧的,脸亦是红的,她掀开被子,将手臂都露在外面,这才舒服了些。
再后来,依稀感觉有人在发火,哪怕声音很低,也压抑不住那波动的情绪。
似乎……是他。
晴雪努力想清醒,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耳边,他的情绪濒临爆发,“是谁准你们自作主张不告诉本王的?一个个都反了吗!”
菱香跪下了身子,快哭了,“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害了小姐,请王爷惩罚吧……”
“你以为本王不敢惩罚你不成?青竹,将人拖下去,杖责五十!”他的确是动了气,所以即使菱香是她最在乎的人,他亦是打算要惩罚。
而怀里的她,终于有了动静,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晴雪艰难地睁开眼,摇头,“别……”
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晴雪紧张地盯着他,慌乱地开口解释,“是我不让她说的,是我自己……咳咳……”
气息紊乱,她捂住唇又开始咳嗽起来,他怎能不心疼?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他端起床边的一杯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