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下的时间理了理满脑纷乱的思绪,夏6望大致制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只是他脑海里还有其他几个念头转来转去,之后一时竟晃神了。
“……望少爷,起床洗漱……”敲门声打断了夏6望,紧跟着昨晚那个老人的声音隐约地在门外响起。
这位瞧来是伺候夏6望生活的老人是夏家分家的人,可在族中的地位却并不一般,夏家族长也称他一声福伯。
“醒了。”而夏6望只是用冷淡的短句敷衍地回应了一下,没有考虑对方是否听到自己的话,夏6望板着脸一边脱下身上的睡衣,一边步入浴室里的玻璃间。打开水阀,流水声一下子充满耳膜,夏6望站在莲蓬头下,任冰水从头下洒下,虽然现在才开春,洗冷水澡委实刺激了点。可对于夏6望这种实力的人来说,就算是寒冬里在冰湖游个来回也不甚大碍。
当觉得自己把情绪全部整理好,就算对方是福伯那只狡猾的老狐狸也无法看出一点端倪后,夏6望终于裹着浴巾不紧不慢地重新走回卧房。一头长发已经用内劲烘干,正垂在身后随他的动作左右摆动。
头发花白的福伯正闭着眼睛一脸平静地低头站在衣柜旁边,身边还跟着一位手上搭着衣物的男子,对方同样低头不语,气势收敛到让人可以直接忽视的程度,正也是这个原因,夏6望才允许这个男人服侍自己穿戴。
夏6望脚下没有迟疑,他将身上唯一遮掩的毛巾扯掉,随手接过男子递来的贴身内衣换上。虽然以他的身份来说这种事情不必亲自动手,但夏6望毕竟比原装接受这种教育长大的人士多了二十几年的记忆,加上些性格方面的因素,现在能允许别人陪在一旁已是容忍的极限了。
当披上最后一件黑色外衣,夏6望随意地望着全身镜里自己现在的装扮,满意地点点头后,一边让男子帮他束发,一边询问福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全程静默的福伯这才抬起头对着夏6望看了一眼,似乎在对对方那一身进行评判,之后又恭敬地低头回答“诸事万全,望少爷。”
“那就好……”他不是没想过和这只老狐狸改善关系,但夏6望知道眼下彼此间疏离的态度和距离由一件件小事大事长年累月形成的,如果他的态度突然改变,不会让福伯心里安怀,反而只会怀疑上自己在这关头是否又有了什么阴谋。
又。
夏6望心底一阵叹息,但脸上不显。
“走吧,几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他们都过得如何……”夏6望冲着镜子冷笑了一下,然后微微眯着眼睛观察着身后福伯波澜不惊的脸色。夏6望简直是要自嘲地笑出声,过去的自己从未想过在别人的眼里究竟是什么货色吧。现在重新来过一次,夏6望觉得这或许可以勉强当做一种打法时间的游戏。
摸了摸手上的银色指环,拾掇完毕的夏6望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福伯迅速跟上,保持着离夏6望三步远的距离轻轻垫步跟着,落在地板上的足掌悄无声息。而那位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的男人没有动,等到夏6望和福伯完全离开才认真收拾起卧室。
夏6望在走向餐厅的过程中回想着这整座别墅里的情况,人手方面除了厨师只有两三个常年看守于此佣人,要是记忆没有差错,这也是他今年第一次回莲城,回到这栋自己前几年置办后就随手交给属下打理的房产。
他只带了福伯一个人回来,独独让福伯跟随左右的原因并不是他异常信赖福伯,只是原先的夏6望并不信任家族中的某些人,所以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势力,同时计划借此机会跟父亲商议福伯的去留。上一世他想让福伯回本家的理由是对方年纪大了,不忍心再让福伯跟着自己东奔西跑,况且他也已经在自己经营的一亩三分地中立足,不必让父亲担忧,只劝他将福伯留下。
家族里的年轻子弟无论哪个外出历练都没有族里派高手贴身差遣的福利,更别提福伯的实力就算比起族里的长老也只高不低。最可贵的不是福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力,他早年曾跟随父亲东奔西跑十几年,待人接物的本事更是极高,不管谁想在他面前动鬼脑筋都显露无形。这种在本家里早应该好好享福的老资历,却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跟着自己这个小辈下山。
源于心思敏感和种种诱因,当年得到这种待遇的夏6望从中感觉到的不是家族对他的厚爱或者父亲对他的保护。更何况当年他跟福伯首次见面便两看相厌,能这样安安稳稳低头不见抬头见地生活几年已经是两个人极度克制的结果。除开第一年他需要福伯的武力威慑和做样子给家族看所以时常带他外出,培养出自己心腹势力之后的夏6望便渐渐冷落福伯,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管事,别说跟对方商量对策,两人一天见面能讲上几句话都不容易,一些事情更是要隐瞒着对方去办。
想来福伯也忍耐许久,就连他当着福伯的面跟父亲说出养老这种理由对方气恼却没有反驳,要知道这只老狐狸最是讨厌别人因为他的年纪大便看轻于他。父亲恐怕一样清楚这点,发现关系实在无法挽回,只好点头同意自己的请求。
当时父亲眼里的微微浮现的复杂情绪夏6望没有看懂,只是觉得自己少了一个监视的包袱,满身轻松,现在回想那些怕是无奈和失望的叹息。
要是自己能重回的年数再多一点,夏6望发誓绝对不会把与福伯的关系置于这种尴尬的地步,这种老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