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瑶只觉得心凉了一半,扶住他无力的身子,耳畔,却是响起那时候他说退位以后,一家人归隐的话来。如今他病成这个样子,再也给不起自己任何承诺,所以他才要说他对不起自己。
“瑶儿,你不要怪朕……”
莫梓瑶猛地抱住他,哭道:“皇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会怪你的,不怪你……”
阮凌政的眉心微微拧起,长叹一声道:“朕的时间不多了,朕知道你和他有着约定。可是朕很自私,不希望你……你和他一起。”
莫梓瑶坚定地摇头:“瑶儿这辈子,只是皇上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
阮凌政怔怔地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勉强笑道:“你真像朕啊,和朕一样。”
莫梓瑶笑了,不一样,怎么会相爱呢?看着他,轻声道:“皇上不要说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皇上……”
只是,阮凌政又难受起来,脸色惨白不堪,唯有那薄唇,却染起不自然的颜色,动一动便要呕血。
莫梓瑶慌忙伸手将怀中,将钟太医配的解药取出来,欲要拔掉把塞子,阮凌政却突然一个倾身喷出一口血。而她手中的瓷瓶,却是没有拿稳,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惊呼出声:“啊,解药!”
没办法,只得先扶他先躺下,才伸手,皓腕被阮凌政抓住,见他艰难地摇头:“不必了,临行前,钟太医为朕配了很多。”他喘了几口气,又道,“只是他配的药……却不如韵兰配的有效果,朕能感觉到……这药,喝下去……顶多只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
莫梓瑶大吃一惊,忽然有些明白这药为何能一直有效果,原来,只不过是暂时麻痹神经,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啊。行至外头,找了一遍,她果然,瞧见一整排的瓷瓶。只是,这很多于阮凌政来说,还不及韵兰配的一瓶,不是么?
随后拿了一瓶在手里,狠狠地咬住了唇,韵兰,当时连她都束手无策了,也不怪钟太医研制不出真正的解药来。
韵兰死了,钟太医又研制不出,那么还有谁能研制偈生的解药?她苦思冥想,终是想起了多年前,在周口镇为自己医好眼睛的祝西屏,还没来得急高兴,就突然记起了一年前,楚擎天说对她说过,为了精进医术,祝伯伯周游列国了,近几年不会回阮南国。突然,她又想起了一人——毒老!
对,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个老怪物,他在毒术上的研究,可谓是无人能及,并且,越是难解的毒,他越是感兴趣。说不定,找到他,能救阮凌政一命。
她握着手,又在房间里踱步起来,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按照他和肃王,阮凌恒之间的关系,可以肯定他不是阮南国之人。要想找到他,恐怕还得通过阮凌恒才行。
想到这里,她握拳敲了下额头,心道,自己真该死,到了此刻才想起来!连忙急急冲进去,奔至阮凌政的床边,开口道:“皇上,我倒是想起一人,他或许有办法解偈生之毒!”
阮凌政睁开眼睛看着她,却没有说话。莫梓瑶握住他的手,又道:“只是此人并非阮南国之人,找他有些难度,不过,阮凌恒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只要自己求他帮这个忙,他一定会帮自己找到毒老的。
阮凌政抿着唇不说话,半晌,莫梓瑶才听他开口:“朕不想,低这个头。”
“皇上!”莫梓瑶知道他骄傲,虽然他与阮凌恒不再是竞争敌对的关系,可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势必不会因为此事,向阮凌恒求救。可是,现在什么时候?他怎么,还这么倔……
阮凌政自己接过莫梓瑶手中的瓶子,低语着:“朕会撑着。”
眼泪再次滑过脸颊,莫梓瑶心疼地看着他,看着他自己将解药喝进去。此刻的阮凌政,又不见了半分朝她撒娇的样子,冷峻的神色,时刻提醒着她,这才是阮凌政,是永远不会服输的阮凌政!
只要能找到毒老,他便有一分活下来的希望,不是么?他不想放弃,我莫梓瑶亦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