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浅,碧空如洗,宛如一面清透的明镜,澄澈,明晰,纤尘不染,金色的阳光从天际铺泻而下,为清寒的冬日镀上一层层暖意,也为院中的大红囍字染上淡淡金色的光晕,更添了几分喜庆。
原本清冷的院子似乎第一次热闹起来,人来人往,恭贺声不断,喜庆的锣鼓声也不绝于耳,到处一片喜洋洋的气氛,远衡看着这些光鲜亮丽的结彩,但脸上怎么也挤不出半点笑容,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小姐推给别人,真是越来越不懂少爷了!
不由抱住身旁的银杏树,身子一偏,头靠着树干,目光一直盯着那贴有囍字紧闭的窗户,惆怅地发出第二百零七次叹息。
突然,一声清亮的笑声在头顶上响起,远衡连退两步,警惕地抬眸看去,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映入眼帘,分明是男子的脸,却身着一袭浅色百褶红裙,层层叠叠,细纱繁复,透着一种难言的美丽,难道遇变态了?这是远衡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但看到那人眼里带着笑意,嘴角微翘,似有戏谑。
远衡拍了一下脑袋,翻了个白眼道:“臭丫头,又不是你出嫁,你打扮这么漂亮干嘛?还有那张人皮面具怎么那么逼真?吓我一跳。”
小意扯下人皮面具,月牙形的眼眸一弯,带起两个浅浅的酒窝道:“你管我,我是来替少爷监督那些无所事事,吃白饭的小厮。”
远衡又如打焉了的茄子,苦着脸道:“我不想与你说,让自己再惆怅会儿。”说着另找了一棵银杏树,无精打采地倚靠着。
小意本想逗一下远衡,排解五味错杂的心情,可现在看来。不仅没达到目的,自己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凝眸细看了一会儿手里的人皮面具,不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远衡听到浅叹,把视线移向斜上方的树枝,只见小意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眼眸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峨眉笼上一层淡如烟的落寞。
“你也惆怅?”远衡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
小意把人皮面具收好,看向远衡,唇角抿起一条温暖的线条道:“远丫头。你以为我是你,我阮小意就不知惆怅怎么写?我还有正事,你慢慢惆怅。等一会儿,看少爷不收拾你。”说着轻巧一跃,翩然落地。
不知是因为阳光过于明媚,还是少女的红裙在半空绽放,若纤丽的芍药。远衡竟有些晃神,等回过神,少女已走远,只是那背影带着浅浅的落寞,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
远衡再回顾少女刚才凝眸看着人皮面具的神情。心里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怜惜,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眼眸里的飞快闪过抓不住的情绪。再望了一眼新房窗上的囍字,转身朝院外走去。
西苑,流水绕亭,清波随轻缓的晨风荡开一圈圈涟漪,不时有几瓣初梅被风吹落水中。醉了东风,一袭雪白的长衫。映着吐露着清香的梅蕊,风姿宜人,清淡如画。
刘喜娘被一婢女带到清风亭,便见到这幅赏心悦目的画面,还差点入了神,幸亏婢女适时开口道:“刘喜娘,到了,少爷在前面。”
刘喜娘回过神,弯起嘴角掩饰自己的失神道:“好的,有劳你了。”婢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喜娘察言观色了这么多年,知道这婢女有话想对自己说,但又有所顾虑,和善道:“丫头你想说话,便说,都是为人做事的。”
婢女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等会儿,喜娘你见了少爷,别一直盯着少爷看,也莫多说话。”刘喜娘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喜娘,这么小的事,还需你一个小丫头提点,但面上还是保持笑容道:“多谢。”说着不急不慢朝前走去。
扫到桌上的摆叠放的嫁衣,刘喜娘眼中闪过惊艳,那嫁衣绝对是自己见过最精细,最美的嫁衣,龙凤图案,栩栩如生,花纹繁复,隐透华丽,而那凤冠上的珍珠与玉石更是精致到极致,莹莹色泽,勾人魂魄,这样一身嫁衣得花费多少心血才能做出啊!
刘喜娘敛去眼中的激动,平复心情,微微福身向白衣男子行礼道:“雪公子,刘氏来了,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清寒的冷风阵阵拂过,吹落瓣瓣初梅,红梅飘落白衣,勾勒出一幅纯美的画面,白衣公子并未转身,只是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拂开妍丽的梅花,清冷道:“这套嫁衣定要让她穿上,顺便带一句话给她,莫要动情。”
刘喜娘有些不解了,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但自己做喜娘的,也不好问那么多,只需依言行事便好,想着再行礼道:“那刘氏告退了。”
走上前端起那套嫁衣,刘喜娘看着雪公子的背影,蓦然想到那小丫头的话,心底更添了几分好奇,偷偷瞥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
光是侧脸已让刘喜娘惊为天人,看来传闻果然不假,真恍如谪仙,生了这副相貌,难怪那小丫头要提点自己,想着收敛了心神,端着那套嫁衣慢步离开。
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那清冷的声音:如果她不喜欢,也莫要勉强她。
刘喜娘恭敬地转身,应声点头,却不敢再看那样一个若谪仙的男子,怕自己失了态。
看着刘氏拿着嫁衣走后,雪落如画的眉目染上一层淡淡的寂寥,凤眸中划过几缕迷茫,这样做究竟是在复仇?还是……
刘喜娘有些混沌地跟着那婢女走,在她的带领下,走到中庭院的新房,婢女提醒道:“喜娘,到了,小姐就在里面,不过小姐的性子和少爷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