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语?我看不见得吧。”董卓冷笑两声,开口道,“据我所知,此言在十常侍之乱以前便在洛阳流传,如今想来,此言与当i之情形何其相似。既是如此,与其说是童谣,不如说是谶语。”
李儒不自觉的稍稍抬起头,正巧瞥见董卓脸上一闪而过的戾气,心中不由浮起一丝不安的感觉,思虑片刻,开口道:“确如大人所言,此语或有其前瞻之处,然而其中含义.”
“其中含义难道不是很清楚么?”董卓武断的打断李儒的话,沉声道,“帝非帝,王非王——如今天子懦弱无能,已非合适的帝王,而陈留王聪敏过人,可登大宝之位!”
“大人三思啊,废立之举事关社稷,不可妄行,何况此时朝局稳定,正适合为大人您实践大业之根基,若是一着不慎,导致时局动荡,只怕反而不美!”闻言,李儒心中的不安更盛,慌忙开口道,“何况单单凭这么一句童谣便定.”
“是谶语,不是童谣。”董卓皱眉道,“文优一向睿智,为何却可以对此谶语视而不见?昔年始皇帝残暴,民间便有‘亡秦者,胡也’的谶语流传,王莽乱政之时,亦有‘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之谶语传出,而且i后种种也驹应验谶语之言,如今我等自当顺天而为。”
“可是.”李儒仍旧还想进言劝说。
“文优以为那刘宏如何会留如此一道遗诏于我?”董卓摆了摆头,却是换言问道。
“此举自是为了对抗何进所刻意为之,刘宏不愿何进一家独大,自然想要选取藩镇制衡,只是他未有想到此举反为我等所利用.”李儒微微躲开董卓的目光,轻声说道。
“文优所言只怕并未完尽吧。”董卓再次打断李儒所言,缓声说道,“那刘宏未必单单只是想制衡何进,更是想要杀掉此人吧!”
董卓话音一落,李儒身形亦是一震,沉吟片刻,终究是摇摇头,苦笑道:“确实如大人所言,刘宏最初的用意应是想要立此子也就是如今的陈留王刘协为帝,所以才会下密旨于大人您,甚至我猜想蹇硕亦是他的棋子之一,为的就是你二人内外夹击,架空乃至杀掉何进,从而使陈留王能平稳即位。”
顿了顿,李儒接着说道:“只可惜为何进先下手为强,蹇硕身死,京畿之兵马皆为何进所掌控,使得大人也无法轻举妄动,幸亏后来十常侍不甘心失势,下决心做殊死一搏,这才让我等渔翁得利。”
“那为何这些事情你不早些与我所说?”董卓微眯起眼,沉声问道。
李儒抬起头来,似乎感觉到了董卓眼中的那一抹寒意,心中不觉微微一颤,如今董卓给他的感觉与未入京之前已是大不相同,忍不住在心中苦叹一声,当下起身跪倒在地,长声道:“大人恕罪,当时先帝仍在,虽有密旨于大人您,然而皇家立嫡立庶,向来盘根复杂,大人您作为一藩镇并不宜参与,因此我才引而不发,及至后来何进势大,兼之蹇硕已死,陈留王无望帝位已成现实,大人您自然不应在明面上与何进起冲突,所以我才并未点明,实非刻意隐瞒,还请大人恕罪!”
“罢了,你起来吧。”良久,董卓才缓缓开了口,李儒站起身,拿眼偷瞄了董卓一眼,只见董卓依旧是面seyin沉,心头又不自觉的泛起一丝苦涩。
“那如今呢?刘宏已死,何进已死,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已通通都除掉了,连那敢于与我作对的丁原也伏诛,朝堂上再无一人敢与我相抗,如今行这废立之举,不正是最佳时机么?”董卓沉声开口道。
“可是.”闻言,李儒还yu争辩,却感觉到董卓she向自己的两道泛着冷意的目光,嘴唇嗫嚅几下,终是放弃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只低声说道,“妄行废立之举,恐有损大人您的威信啊。”
“文优此言差矣。”董卓沉默良久,望着yu言又止、面露畏惧之se的李儒,脸上的神se微微放缓一些,语气也不再那么重,开口道,“在我看来,行这废立之举,非但不会有损威信,反而能极大的提升我在朝野内的声望!”
闻言,李儒先是一怔,旋即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不是么?君不闻伊霍之事乎?”董卓却是反问道。
董卓所言的伊霍之事分别指的的是商代大臣伊尹和西汉大臣霍光,伊尹乃是商代开国君王成汤的重臣,相传此人博学多才,为成汤重用,任阿衡,委以国政,后来他亦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助汤灭夏,后来其被命为右相,成为商朝的最高执政大臣。后来成汤的孙子太甲荒yin无道,伊尹便放逐太甲到桐宫三年,悔过自责,等到太甲心xing返善后,才归政于太甲。而霍光更不必多言,其人为汉武帝托孤大臣,在汉昭帝死后,昌邑王为帝,然而昌邑王昏庸,即位二十七i便犯下数千条恶行,结果霍光上奏上官太后,将昌邑王废掉。而立汉武帝的曾孙刘病已为帝,是为汉宣帝。
这两人先后都行过废立之举,然而却都成为了千古名臣,董卓以此二人为例,显然表明了自己废立之心已决。
李儒只知再劝下去也无用,便告辞了董卓。走出屋,回到自己独自一人居住的居所,李儒终是忍不住长叹出声,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董卓的变化。
入京以前的董卓虽算不上从善如流,但对于自己的劝诫总会听上一听,而今i关于废立之举,董卓却是专横独断,名义上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实际上不过是告知自己,他将要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