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宝看着嘟起嘴教训他的郑奕露,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浓黑的眉毛跳了跳,转头委屈的嘟囔一声:“我哪有啊!”
复又对着子雾说:“雾儿,那个雕像是很沉的,听说很久前我们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去深山里找的上好的千年沉香木头雕刻的。你看那八个汉子后面,还跟着一排呢,这一路走来,起码要换三次人。”
“千年沉香?额……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陈子雾心中暗暗诅咒,这么好的沉香用来雕神像,对于历来不迷信的她来说,只能暗锤心口。
有道是古玩玉器木头不分家,虽然她专攻玉器,可她老爸却很喜欢玩木头,什么沉香、小叶紫檀、金丝楠、黄花梨……这些名贵的木材玩意儿在他们家是可以用箩筐来计算的。自然陈子雾耳濡目染,知道的也不少。
加上她老妈不知道去哪里算命,说她命中属木,要戴一串上好的木头,才能平平安安,所以家里最好的小叶紫檀珠子永远是她的专属。
罗二宝以为陈子雾并不知道沉香的价值,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当然厉害啦,这种沉香的香味千年不散,你一走近就能问到那股清醒的幽香。而且只需一小块,丢进水里,马上就沉下去了。不信,你走近去瞧瞧!”
“那二宝舅舅,当年老前辈找到的沉香木,全部都用完了吗?应该还有剩下的原料,木屑什么的吧。”这种东西都是宝贝,能进入自己的兜里,那就最好了。
罗二宝伤感的叹口气,说道:“这位老前辈,可是一个能人呐,咱们族谱上都记载着他的功德。至于剩下的木料,时间太久了,没人知道,也没人探究,这些都是祖先的恩赐,能保佑我们幸福安康,这就够了。”车碑头村民就是淳朴,不贪婪,容易满足,这可是难得可贵的好风气。
陈子雾也不强求,毕竟她懂得,不管是好的玉石还是好的木头,都得看缘分的。属于你的,不管你走到哪里,它都会跟着到你的身边,给你带来运气财气、替你消灾解难;不属于你的,强抢所得,那只会带来怨气晦气。
这时,赵氏和罗老爷子他们已经上完香回来了,其他的家里的代表也陆陆续续走回到自己的桌子旁边站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的微笑,这样的虔诚、这样的敬畏!
接下来就是里正念祭文,每念到一户人家男主人的名字,全家人就会站出来,一起在神像面前跪拜,表示感恩这一年的庇佑。
念到郑奕枫的名字时,赵氏牵着子雾姐妹,和郑奕露四人站了出来,跪拜。车碑头村虽然只有男丁才可以上族谱,但是它并不歧视女性,只要是没出嫁的闺女,都有权利参加这样隆重的拜祭活动。
外甥也是带有本村的血脉,因而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成为本村的村民。所以,陈子雾姐妹就已经正式属于车碑头村的人了。这是一种道德风俗上的认同,再不是官府或者陈家那边能够轻易改变的。
等全村的人都一一跪拜完,这祭文环节就结束了。这时,戏台早已搭好,戏班子都已经各就各位,这第一场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虽然现在是白天,不过戏班子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场才是重头戏,是相当正式和隆重的,演得好那就声名远扬,演砸了那就得名声扫地、一跌不振。也就相当于现代的开幕仪式,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会聚焦在一起。
陈子雾对着咿咿呀呀的木偶戏兴趣泛泛,关键是听不懂。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跟赵氏说道:“阿嬷,这会拜完了吧,我看好几家人都收拾东西回去了。要不,我和小姨回去准备午饭,下晌还要去看罗姨妈。您和大姐公先看着戏呗?”
赵氏正看着入迷,她回过神来也觉得不能饿着孩子,就对郑奕露说道:“得,露儿先回去准备午饭,让两个小鬼先填饱肚子。”
罗老爷子也对二宝、三宝说道:“下晌你兄弟陪着雾儿、霜儿一起去,记得把你姐、外甥都接过来,热闹上几天。我这会正迷这戏呢,就不唠叨你们了。”说完就转头,眯起眼睛认真去听戏了。
罗二宝抬起桌子,说道:“得咧,爹您放心!”说着又腾出一只手,接过郑奕露手中的箩筐。
罗三宝挑起担子,看了一眼亭亭玉立的车景美,黑红着脸,把手中揉得皱巴巴的帕子一把塞进了怀里,跟着大伙走出了打谷场。
牛车慢悠悠的沿着官道走进了陈家村,一路好景,道路两边还开满了野菊花,煞是可爱,这次陈子雾终于有好的心情观赏了。
这还是穿越来的陈子雾第一次来看罗氏,在陈家村口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一棵老榕树旁边,一排篱笆围起来的园子,中间是三间房子,右边搭着豆棚,种满各式蔬菜豆瓜;左边是一个猪栏,里面两头猪崽子正呼呼大睡,竹门旁边围了个算,里面养了十个八个大阉鸡、老母鸡。看起来殷实整洁又生机勃勃,这就是陈水生家了。
一个花甲妇人正在喂鸡,棕色的布巾包着额头,花白的头发梳成的发髻高高露出,看起来干净利索。陈子雾猜那就是罗氏的婆婆胡氏了。
胡氏虽过半百,眼神却好使,远远的就认出了罗家兄弟,对着家里高声喊道:“咱家大舅子来啰,生儿媳妇快出来!”
说着自己就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谷皮,像个小孩似的乐呵呵地过来打开了竹门。
罗二宝率先跳下了牛车,欢喜的拉着胡氏的手:“大婶子,又来唠叨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