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他们命的还不是烧红的枪管,嘶吼狂啸而出的子弹,带来的动能是相当恐怖的,两人紧紧地抱住枪管,用身体承受着几百马力振动棒般的动能,震荡波早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只是两人居然能凭着一根绑在腰间的绳索,相互依靠着索屹立不倒,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将士们慢慢围拢了过来,眼前的惨状,让这些身经百战,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的铁血男儿们也不禁黯然泪奔。
脱帽敬礼,鸣枪送行,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为死去的战友做的,这也是战场上对阵亡将士最高的敬意。
“走!”
营长姚孟林狂啸一声,掉头就走,一张布满烟尘的脸,生生被泪水犁出两道印痕。
残酷的战争让他们没有时间掩埋自己的兄弟,万千的仇恨只能带到战场上慢慢跟敌人清算了。
日军在这里吃了个大亏,肯定会第一时间对这里进行地毯式的轰炸,重新架设炮兵阵地摆正射角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必须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快速撤离战场,他们还得留着性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果然,就在他们撤出阵地不到两分钟,敌人的炮弹就尖啸而至,简直把整个山岗都覆盖到了。
河床下,部队已经完成集结,唯一的四辆运输车开上了甬道,伤兵和没有弹药的重武器都已经装车。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他们的阻击任务已经完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撤退。二千四百多人的独立团,到现在还剩下的就只有五百多人,还不到一个营,两个营长阵亡,连排干部也损伤过半,基本上连建制都残了。
但他们的士气还在,一夜激战,他们还一个个腰板挺得直直的,神情里充满了自信的光芒。这就是一支部队的魂,一种摧不毁、打不垮的信念。一夜之间,这支新组建的部队已经完成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在将来,不论他们遇到多么残酷的战役,他们都会记住今晚,记住他们曾经用一个团两千余将士,挡住了日军一个师团的前进脚步长达三个多小时,再大的困难在他们眼里都会变成浮云。
“出发!”
团长田龙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地嚎叫着,四辆汽车随即启动,隆隆向前,将士们也快速进入纵横交错的战壕,一路向前疾奔。
??????
密那城外,三十里开外的丛林里。
蒋浩然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运筹帷幄。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昨晚偷袭的部队已经全部撤出密那,重炮团最先撤退,此刻已经快抵达孟拱了,直升机更是从战斗中撤出后直接飞抵孟拱,在制空权无法掌控的时候,蒋浩然可不愿意拿这些宝贝来冒险。
为保证部队拉开距离,不至于拥堵遭而到日军的空中威胁,第28师和第29师已经沿铁路和公路撤往孟拱。
现在驻扎在密那城外的就只有空降团三千将士,和孙立人的新38师,新38师的任务依然是沿伊诺瓦底江向西布防,特战师空降团从正面布防,其目的当然是阻止密那城内日军第十六师团残余不死心,继续出城作乱。他们必须为后面的七十五军和装甲团保驾护航,不过,驻防地点已经从城外的开阔地退至三十里开外的丛林。
指挥部里,蒋浩然正和孙立人喝着咖啡抽着烟闲聊,军长张珍亲自带着28师和29师走了,七十五军又还没有到,最高指挥官也就剩下他们两人了,现在局势也相对稳定,日军的飞机出不出现还是个疑问号,密那的第十六师团昨晚又伤亡惨重,还能否保证战斗力都成问题,所以,两人都比较轻松,说的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军队里的些趣事,气氛十分融洽。
而且蒋浩然还一口一句抚民(孙立人字)兄的,丝毫没有一点架子,说话又风趣幽默,时常惹得孙立人开怀大笑。看得出,孙立人在蒋浩然面前已经放下了伪装,不说敞开心怀,至少两人之间不再有敌对、抵抗的情绪。
“抚民兄,说说你那个副师长于学启吧?”
蒋浩然突然说了一句与前话题完全不相关,而且十分敏感的问题,让孙立人猛然一愣,有些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但看蒋浩然眼睛里干干净净地望着自己,孙立人略微酝酿了一下说道:“他这个人吧,其实也不坏,江西萍乡的一个放牛娃,没有任何背景,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考上了黄埔军校,二期步科毕业的,从排长连长一路打上来的,战场上也算是一个敢打敢杀的猛人,还颇有几分儒将的风采,但功利心太重了,为了达到目的有些不择手段,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搭上戴笠这条船的,听说戴笠许了他38师师长的宝座,让他挤垮我全面掌控新28师,所以昨天的战场上才会出现那么惊险的一幕。”
蒋浩然微微点头,道:“他还有一个兄弟吧?”
“对,有一个哥哥,但听说中原大战的时候就战死了。”
“哦!”蒋浩然若有所思,随即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处罚了所有人,但并没有对他严重违纪的行为提只言片语吧?”
孙立人虽然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蒋浩然了,蒋浩然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处罚他,是还故人一个人情,否则就凭他是戴笠的人,再加上战场所犯的纪律,十个于学启都被枪毙了,你不妨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看他自己决定了。”
就在孙立人揣摩着蒋浩然这话里意思的时候,冷如霜扭转蜂腰走了进来,递:“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