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少佐转身离去,稻叶四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这一路打过来,让他心里越来越凉,越来越没有底气。攸县被夺,醴陵被占,身后的追兵粘得像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都快跟皇军首尾相连了,这一切绝非偶然,以蒋浩然担只怕是要拿他们这两个师团开刀了,他甚至丝毫不怀疑蒋浩然有没有这个能力,只担心这两路突围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说是两个师团,只有稻叶四郎知道自己的分量,第六师团虽然是四单位制师团,辖两个旅团四个步兵联队,但在大小尖岭的攻坚战中,他的十三联队全军覆没,现在又损失了47联队川崎联队,手上只剩下45联队和23联队,当然,还有工兵、骑兵、炮兵、辎重,四个联队,也还有第九师团残余临时编成的第120、第121步兵联队,兵力上依然可达到三万之众,但真正能和蒋浩然部战平的,只有45联队和23联队。而且这个战平还要去除蒋浩然部精良的武器装备,单说士兵的素养和战斗意志而言。
攸醴公路入口,羊肠山。
羊肠山,顾名思义,狭窄弯曲而绵长,像一根羊肠,攸醴公路从山下蜿蜒而过,是伏击的绝佳地带。早在子母碉堡群绘图的时候,蒋浩然几乎走遍了方圆几十里的所有山头道路,对这一带的地形自然烂熟于心。
此时,刘大昆正在山头睡得呼呼直响,他的部队已经在公路两旁的山坡上埋伏近一个时辰了。虽然山路难行,但走的是直线,对地形也熟悉基本不会走弯路,所以比日军快几个时辰都不奇怪。
刘大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顿时猛然惊醒,忽地爬起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咋呼道:来了,鬼子来了?
四处扫了一眼却发现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只有参谋长曹国良站在他眼前,黯淡的月光照在他满脸担忧的脸上。
来个屁,都一点钟了,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参谋长曹国良一瘪嘴,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军座会不会算漏,这鬼子根本没打算走这条道,直扑攸县去了,我们却还在这里傻等?
啥?那王八蛋能算错?呵呵,别看他年轻,论起计算来他还真没有错过一次,别担心了,等吧!我再睡会,没事别叫我!
刘大昆说着又往地上一躺,没半分钟又打起了呼噜,搞得曹国良只摇头苦笑。
十分钟后,曹国良手里一直沉默的步话机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声。这个时候,只有可能是前面的尖兵发现了什么?曹国良果断拿起步话机放到嘴边,声音明显激动得有些打颤:我是曹国良,讲!
步话机里传来声音:参谋长,发现敌人急速行军,人数不详!
好,退回来!曹国良说完,立即用步话机通知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回头打算叫醒刘大昆,却发现这家伙已经站在一个更高的山脊上去了。
半个时辰后,日军打着火把,呈两个队列进-入羊肠山公路急速前进,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等部队开进约一公里,脚底下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爆炸声四起,悴不及防的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四处逃窜,爆炸声刚刚停止,山谷两边立即响起炒豆子般的枪声,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子弹瓢泼般地往下倾泻,日军前哨指挥官果断下达撤退命令。
日军刚刚撤出山谷,西面山上顿时黑影重重,飓风般地向山下席卷,不做任何停留,上东面山坡直往密-林深处而去。
半小时后,距羊肠山约五六里的某个山谷,四周五步一岗六步一哨,中间一片军用帐篷悄然而立。
这里正是日军第九师团临时指挥部,前方遇袭,敌情不明,中川广中将果断下达了停止前进就地转开防御的命令。
据虎口余生的残兵报告,敌人火力强大,是支那军正规军无疑。中川广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南山独立军的殷东来部,夺取醴陵之后,迅速率部在此设伏,以阻止皇军第六、第九师团配合104师团两面夹击醴陵,打通撤退路线。
虽然明知道如此,但中川广也不敢再次冒进,此处地形复杂,谁知道蒋浩然在山里埋伏了多少人马,皇军并不擅长夜战,贸然进击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一切只能等天亮再说了。
中川广却不知道,错失了这次机会,他们再也不能活着走出眼前这一片山脉了。
攸县。满城的火把让此时的攸县成为一座不夜之城,一架九六式中型轰炸机在上空盘旋,不过,却不是进行轰炸,一dingding白色的雨伞从天空中悠然而下。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空投了,叶兆丰接到的命令是,今晚必须空投足够的武器弹药,让守城的官兵可以敞开挥霍。
在攸县外围不足一公里的牛头岭上,人头攒动,有**、新四军、还有一群老百姓打扮,却又扛着长枪大刀的人,他们正是江西地委书记召集来的县大队、区小队,人数居然达到恐怖的五千,据说还有偏远地区的人马正在路上急速赶来。
各路人马挖的挖、挑的挑、扛得扛,还有妇女儿童老人穿梭其间端茶送水分发食物,整个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一条绵长看不到尽头的蛇形战壕已经初具雏形。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重庆,国民政府最高军事指挥部。
指挥部一派灯火辉煌,将星云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的喜悦,桌子上甚至还摆着红酒瓶、高脚杯,看来刚刚喝过庆功酒了,委员长高坐首位高谈阔论,眼角眉梢都是难以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