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蒋浩然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世和,住手!”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委员长穿着长袍马褂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蒋浩然和王世和,身后还站着雍容端庄的夫人。
“委座……”
王世和一张口,委员长当即朝他竖起手掌,道:“别说了,这事与浩然无关,让他进来。”
委员长都开口了,王世和自然没有再留难的道理,但依然恨恨地剜了蒋浩然一眼才让开道路。
蒋浩然快步走到委员长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叔叔、婶婶。”
夫人倒是答应得痛快,委员长却一声不吭背着手就往屋内走。
蒋浩然顿时有些尴尬,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夫人上前安慰道:“浩然,别生气,今天听到雨农的死讯,你叔叔一天才说了刚刚那几个字,心情极度不好,正好你回来了,好好安慰一下他。”
蒋浩然道:“放心吧婶婶,我怎么可能生叔叔的气,我这就去跟叔叔说说?”
“好,你进去吧,他肯定在书房,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没有。”
“那好,今天我亲自下厨,等下你陪你叔叔好好喝两杯。”
“诶!”蒋浩然答应一声,随即往屋里走。
夫人也开始招呼梅香、梅馨跟她进厨房打下手。
委员长书房的门半掩着,蒋浩然敲了敲,屋内没有任何反应,推开门就看见委员长眼帘低垂落寞地坐在沙发上,哪里还有当年叱咤风云的领袖风采,分明就是一个失意的半老头,蒋浩然鼻子一酸,突然有些泪意,但终究强忍住了,此时到达眼泪对委员长来说无疑是对弱者的怜悯,蒋浩然相信这不是他所需要的。
蒋浩然在委员长身边坐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从何处说起,叔侄两人就这样默默无声地座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委员长打破了沉默,道:“浩然,议和一事我真的的错了吗?”
蒋浩然沉声道:“错了叔叔,虽然议和能给中国带来暂时的安宁,但后患比现在将严重数倍,一旦议和成功,德日随即就会勾结,东西两进灭了苏联,随后他们就会回过头来瓜分中国,抵抗一个小小的岛国我们尚且力不从心,被他们打下了半壁江山,再加上一个强大的德国,其后果可想而知。”
委员长道:“这些我不是我们想过,但我不是还有你嘛,你也许不知道,阆中已经发现了一个大油田,已经出油了,有了燃油,再加上你从米国交换回来的大量工业设备,只需两三年的时间,中国的工业就会实现腾飞,而你的国防科技已经领先世界,有这些条件,我们未必就会输给德日?”
蒋浩然苦笑一声道:“这些都是片面的,而且过于理想化,燃油虽然是我们眼前最大的困扰,但解决了燃油问题,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吗?这不切实际。虽然我们有大量的工业设备,但转换为产能起码得三五年的努力,才能在不借助外力情况下形成量产,但外战一停,国内军阀割据、延安与党国之争的局面定然导致烽烟四起,根本没有发展工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你所寄予厚望的工业设备多半会堆积在某个角落里生锈。至于我,您也别期望太高,远征军肯定是无法撤回来,和谈成为事实,我们就必须接受与英米交恶的现实,他们的战略方向也会向非洲战场、苏联战场和美洲战场转移,东南亚这个烂摊子他们会全部扔给远征军收拾,苏联一完蛋,印度必然成为德军的囊中之物,到时候远征军都在德日的夹击之下,更是自顾不暇,就别提援助国内的事情了。还有,您刚刚提到的国防科技,以331基地和将来缅甸基地的工业基础,要想对抗整个德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我们能生产更尖端的枪械、坦克、飞机,但我们一年的生产量恐怕还抵不上人家十天半个月,质量上的优势很快就会被数量掩盖,老虎再猛也斗不过群狼。所以,和谈根本就是经不起推敲的败笔,是大错特错。”
蒋浩然的长篇大论让委员长沉默了,在见到蒋浩然之前,他还抱着一种执念,自己并没有做错,他的英明决断将会给党国和民族带来一片光明的前途,是李宗刃、白崇喜之流阴谋野心误国,但蒋浩然一番话让他最后一丝执念也坍塌了。
良久之后,委员长喃喃道:“如此说来,造成眼前的局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委员长话一说完,满眼满脸都是痛楚的神色,让蒋浩然都不忍卒睹,旋即安慰道:“叔叔,不管怎么样,你对国家和民族的贡献是不可抹杀的,您一统中原、艰苦抗战的光辉事迹都将载入史册,永受国人敬仰。”
委员长显然对这些赞美之词不感兴趣,望着蒋浩然正色道:“浩然,答应我,将李宗刃挤下去,你来做总统,叔叔虽然已经下野,但能力和势力还有,还能在有生之年扶你上马。”
蒋浩然猛然错愕,丝毫没有意料到委员长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但很快就释然,眼前委员长要想重新上位显然不现实,但让他就此服输却也不甘心,只好寄希望于自己,至少这天下还是姓蒋的。
蒋浩然苦笑一声,道:“叔叔,你也许并不了解我,其实对于政治、权力我根本毫无兴趣,我就喜欢闲云野鹤散漫随心的生活,当初在白公馆监狱我就说过,希望有天能带上老婆孩子在海边有一栋小屋,白天出海打渔,晚上带着老婆儿子看星星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