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王府前门后门华盖车挤挤挨挨,后门进出的是管事们小厮们,今日王爷宴客,天下的奇珍异味流水般运进来,各地的奇葩名卉一盆盆抬进去,杂耍的,百技的,均从后门进去,等着晚上亮出来给王爷添彩。
前门只开了侧门,中门是留给宗亲长辈的,他们上周已经过来了,定亲王府摆了七天的宴席,皇帝,宗亲,长辈,部里下属,旗下都统门人,各有招待,今日是最后一天大宴,外放的旗下大员特特赶回来贺喜,定亲王强打着精神作陪。
酒过三巡,菜上七轮,定亲王已经不耐烦了,饶是铁人,连续七天饮宴也是难受,脸上的笑容不可以少一分,不然尊长会怪罪,下属会猜疑,腮帮子那里两块肉,抽抽的酸痛,只好把后槽牙咬紧。
坐在首席挨着定亲王的是去年提了一省都督的葛礼,他自重身份,隐然为在座之首,站起来祝酒,爽朗大笑言道:“王爷天纵英姿,龙章凤姿,奴才何等有幸忝居身后?满饮了这杯,惟愿王爷福寿绵长,他日还望王爷记得咱们。”
定亲王也饮尽了杯中酒,并不接话,只是微笑着招呼他们自便:“不过是皇恩浩荡,皇阿玛心疼儿子,各位言重了。”
席上还有新上任的内阁学士,甫任命的六部侍郎,在定亲王眼里,皆是会赶热灶的家伙,只是人家摆明车马来投名,自己若是拒之于门外,便不好了。
端上河鲜海鲜,便有轻纱裹着的舞娘袅娜着身子进来,做出极尽明艳的媚态,摆出各样美丽的舞姿。
定亲王略略放松了脊背,靠在椅背上,屋子里满是果香菜香脂粉香,闻起来不怎么舒服,座上的人也添了几分醉意,眼睛不住地往舞娘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定亲王站起来,笑着说:“待会还有更好的,且别醉倒了。”
座下哈哈大笑,定亲王趁机扶着内侍的胳臂,就离了大厅,刚出了门,管事的就凑上来说:“张侍郎刚刚派人随了分礼过来。”
:“哪个张侍郎?刑部的张廷玉侍郎,还是吏部的张魏然侍郎?还是户部张明沛侍郎?那么多侍郎,说得不清不楚的,爷哪里分得清楚?”定亲王发作起来,这是自己得用的人,怎么如此不精干?
:“自然是刑部张廷玉侍郎,奴才心里如何不知道,那两位可不在主子你眼里,唯有这位张侍郎才是主子喜欢的!”那管事回话地挺快。
定亲王停了步子,看着那管事:“混账奴才,你倒是会给自己找梯子下台,今日饶了你,下回可不行了。”
:“敏贝勒同敦郡王已经到了,都在后头等着王爷呢!”管事的忙换了话题。
:“不错,纵然王爵不一样,他们到底有长幼之分,你这称呼对头,交代下去,不许那群狗眼看人低的胡乱招呼爷的兄弟,知道吗?若是得罪了他们,直接打死,不必过来回本王了!”定亲王交代着。
:“主子最是看中骨肉了,奴才们怎么敢私心揣测让主子难做呢?万不敢这样的,奴才不但敢给自己打包票,便是那些小的,也都是尽知的。”
:“过几日让福晋打点些时鲜果品送到张侍郎那边去,贵重了的就别送过去了,白白惹得是非,里头上菜了吗?”
:“上了,可王爷们非要等您过去才开席。”管事小心地答道。
定亲王没说话,脸上却明显轻松了,脚步也快起来,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欢快之中,管事的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偏院里掌着灯,院子里弥漫着昏黄的光,柔软而温暖,让人放松下来,定亲王走到门口,早有人撩起帘子,刚迈进去就被人大力搂了过去。
:“哥你尽在外头乱什么,可叫我们几个好等,不行不行,哥你要好生陪我们喝几杯才算!”
定亲王不用拿眼睛看,就知道这是谁,他反手把人抱住:“乱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在乱?是谁惹了事情,害得我欠下一大堆人情?这回事还敢倒打一耙?”
敏贝勒哈哈笑着,他腰间的痒痒肉被定亲王捏着,轻轻一拧,他就忍不住了,定亲王手下一点不留情,敏贝勒在他怀里笑得几乎瘫软了。
定亲王拖着敏贝勒入了席,敦郡王站了起来:“外头都是些什么人?也值得八哥你这样陪着?”
十四贝勒笑着说:“周公还一沐三吐脯呢!八哥这通身的气派,往哪戳着,还不天下归心?虽然泥沙俱下,好歹做出个千金买马的样子,不怕别人不来!”
敦郡王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好生说不会啊?不加几句典故就说不清楚了是吧?像是就你读过书一般,掉书袋子好没意思。”
敏贝勒却毫不客气地嘲笑敦郡王:“本来就你不雅怎么了?羡慕嫉妒了吧?”
敦郡王的白眼翻得更大了,几乎要把上眼皮抽过去:“比着五哥,我怎么不爱读书了?未必都像三哥那样的才叫有文采?成天抱着部书在皇阿玛面前邀功,恶心死了。”
:“三哥那段位,可不是一般人修炼得了的,为着落个好读书的名声,天天把个陈梦雷捧在手心里,一天跑八趟,不知道的还当他们有什么呢!”十四贝勒也笑了。
:“要吐了,要吐了,那陈梦雷就算是才华横溢地可以淹死爷,爷也不要靠近他,一脸菊花褶子就罢了,胡子也稀拉拉了,亏得三哥能忍,对着他是茶饭都咽不下去的!”敏贝勒的鼻子皱了起来。
:“所以三哥比你强,人家爱才如命,恨不得连海南的学子都要把他的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