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者谁不喜欢听人夸孩子呢?脸上的笑意是瞒也瞒不住,给下人的打赏又添了几分,儿子们抱着卷轴兴冲冲走了,冒着大风雪,道台大人在家里烫着壶小酒,剥几颗红泥花生,又翻翻儿子们的作业,愈发心安了。
傍晚儿子们回来了,先生没有留饭,说是免得劳累了师母,但是点心也吃得半饱,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下午的盛况,不但先生表扬了自个,连京里的师兄们也来了,面过圣的师兄为人谦和,笑语盈盈,对师弟们也颇多鼓励。
三兄弟的春联也得了先生的夸奖,当着他们的面就贴到了二门上,师兄特地每人赏了个护身符,说是京里贵人赏的,子贡陵墓那里求的,特别灵验。
道台大人拿过来看了看,心里琢磨开了,皇帝前不久才去子贡墓那里祭拜了的,还赐了匾额,当时是谁跟着的啊?不行,晚上要去翻翻以前的驿报。
第二日,道台大人亲自带着人去给书院的先生拜年,特地求见了京里来的师兄,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透,略点拨几句,彼此心里都有数了,儿子的前程得了贵人相助,道台大人站起来利落告辞了,明儿还要继续干活呢,放心吧,咱有能耐,必不叫人失望。
八贝勒的新年过得特别开心,八福晋有了身子,府里的事情本来该委了侧福晋的,可是富察氏年纪小,论起出身来,李氏格格最合适,可是八贝勒始终不放心她,左思右想,还是让尚家格格同她一起协理府里事务。外面的细账八贝勒让九阿哥送了几个心腹的掌柜来管着。
比着弟弟们,直郡王的日子是越过越憋屈,皇帝杀了索额图,赫舍里氏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可是皇帝又舍不得自己立的太子吃亏,于是直郡王也跟着吃挂落,不论什么差事,都被挑剔,直郡王性子傲慢,却也不傻,自己皇阿玛明摆着杀鸡给猴看,灭自己的威风,给太子立威,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逮着机会的直郡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为难皇帝为难皇太子的把柄?当着朝臣的面,当着兄弟的面,直郡王就站了出来:“皇阿玛,西藏的使臣送了密折过来。”
康熙一看自己这儿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然,西藏那边六世不安于室了,以往的活佛不过是干政,这个却爱上了偷情,在布达拉宫开了侧门,半夜三更出去会情人,这叫个什么事?
想着自己亲自册封的活佛这么不争气,康熙的心直抽抽的,直郡王还一副自己天经地义的样子:“皇阿玛,活佛这样不堪,哪里配得起皇阿玛的册封?不如废了重新再立一个!”
看着言之凿凿的儿子,康熙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活佛无德,是朕没眼光,废了再立,是顺应天时。可是不过一个西藏活佛,直郡王哪里是盯着这个活佛,他是庄公舞剑意在沛公!
:“大哥此言差矣,活佛岂是皇阿玛圣心独断的?金瓶擎签乃是天意,皇阿玛也是顺应天意,密折里也不过是风闻传奏,如何就能逆天而行?”皇太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八贝勒先跳了出来。
:“八弟说话倒是轻巧,无德之人,如何可堪大任?西藏乃重地,焉得交给这等小人?”直郡王岂是没有准备就开口的人?
八贝勒毫不惊讶:“大哥处事才叫轻巧,这些年,藏区风波不断,莫非都是活佛失德?难道只有换掉活佛这条路?那天下乱臣贼子都有理由了!”
直郡王跳了起来,满脸通红,指着八贝勒的鼻子:“你在放什么屁?哪个是乱臣贼子,你说清楚?”
八贝勒直面直郡王,完全不退缩:“弟弟可没有指责哥哥的意思,弟弟说的是那些乱臣贼子,无不打着替天行道的德行大旗,谋得是私利!大哥自然不是这种人,不知道大哥生的是什么气?”
直郡王怎么敢当着康熙的面认自己是乱臣贼子?脸上憋出了紫色,结巴着说:“你才是其心可诛,西北动乱不断,老九的生意倒是愈做愈大,我看你巴不得那边乱得更厉害,才方便小九捞钱!”
九阿哥正要冲出来,康熙已经拍了桌子,笔墨纸砚都震了起来,众人都顿了一顿,康熙脸色铁青,还没开口,皇太子已经站了出来:“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不过一点小事,这样不成体统,咆哮金殿,君前失仪,素日里受的教养都喂狗了吗?还不跪下!”
八贝勒扑通跪了,顺手把还呆着的直郡王扯了下来一起跪,直郡王一把挥开八贝勒的手臂,八贝勒晃了几下才跪稳。
康熙半天才开口:“两个胡说八道的家伙,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朝堂,是议政的地方,你们都在胡诌些什么?”
一个茶盏就冲着八贝勒丢了过去,八贝勒躲都不躲,热茶全泼在衣裳上,头顶是康熙的怒吼:
“八阿哥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滚回去给朕仔细想想,什么是你该说的,什么是你不该说的!”
八贝勒起身蹑着手脚退了下去,康熙继续瞪着直郡王,目光里冷森森的都是寒意:“直郡王近来颇为不修,也给朕滚回去反省!”
两个阿哥都被罚了,众人都不敢做声,朝会在康熙的忿然中黯淡落幕了,皇太子乖乖地跟在后面,步履安静,扶着康熙上了步辇,皇太子想着今儿皇阿玛训斥了两个弟弟,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的,自己得领这情。
一路就默默跟着步辇走,康熙看见了儿子的动作,却没有做声,今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