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离在段爷撞进了料斗胡同骆家宅子的时候,南城墙根儿底下肖家老号的铺面也让焦老八领着一帮子巡警撞了下来。或许是为了着急在段爷跟前立功求赏,焦老八打从刚到了肖家老号铺面前开始,立马就招呼着几个还能听自个儿一声吆喝的巡警,举着段爷刚扔到自己手里的德造二十响手枪打了选锋,横着膀子生生把肖家老号紧闭着的门板撞了开来。
也都不等跟在焦老八身后的那些个巡警畏畏缩缩凑近前去,肖家老号的铺面里已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着实叫那些个跟着焦老八过来凑人头、混场面的巡警吓了一跳,乱哄哄四散着藏到了街边各处铺面当中藏身,只等得枪声停歇之后,方才敢伸着脑袋趴在门边朝肖家老号铺面方向踅摸动静。
也都闹不清楚焦老八到底是在肖家老号里撞见了怎样激烈的抵抗,更是说不明白焦老八是如何领着几个手下人力战强敌。反正是在焦老八举着已然打空了弹匣的德造二十响从肖家老号铺面大门出来之后,口中一迭声吆喝着的就是肖家老号中悍匪六名负隅顽抗,公然拒捕,在一众巡警奋勇还击之下已然毙命,当场起获贼赃凭据若干.......
江湖路数里面,从来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眼见着焦老八磕巴都不打一个的分润了这场功劳,那些个躲在肖家老号左近周遭瞧热闹的巡警,自然是不能说破了肖家老号里六条汉子身上除了枪眼还带着刀伤,也就更不会管肖家老号铺面里的钱匣子不翼而飞!
再等得焦老八派人飞跑着禀告了段爷肖家老号中六名悍匪已然毙命,贼赃凭据也都一并送到了段爷跟前,不出一壶茶的功夫之后,北平市政府中已然派员到了段爷身边,二话不说便叫人封存了那些个贼赃凭据,片刻不停地卷了那些贼赃凭据跑了个一溜烟儿。
都说官面衙门办事磨蹭,可这一回四九城中官面衙门里的人物倒像是骤然转了性子一般。不过是俩时辰之后,打从肖家老号和骆家宅子里抄出来的贼赃凭据全都送到了四九城中主事儿的官员跟前过目。待得天刚傍黑。肖家老号抄出来的物件已然摆放到了同志社中戴爷眼前,而在菊社后院的小角门旁,一辆架子车上搁着的赫然便是骆家宅子里踅摸出来的物件!
除此之外,也都不论是同志社的窑口还是菊社的铺面。全都收着了四九城中跑街送信的半大孩子递来的一张拜帖,上面八个一模一样的大字——适可而止、好自为之!
捏着手里头那张显见得就是临时打从街面上文房铺面踅摸来的粗糙拜帖,端坐在书案后的戴爷先就是一声冷笑,这才抬头看了看垂手站在自己跟前的老徐,沉着嗓门朝老徐问道:“都办明白了?没差错的地方?”
依旧是拿捏着一副万年不变的眼观鼻。鼻观心模样,老徐低声朝着戴爷答道:“骆家宅子是我亲自带人去办的,估摸着是骆家宅子的人已然觉出来咱们骤然叫他朝前走了一步、有些不对劲,一家老小全都收拾好了行囊想走,幸好......叫咱们截住了!能撂出去的物件也都是我亲自过手挑拣过的,出不了差错!南城墙根儿底下的肖家老号也是咱们盯了许久的地方,里边连掌柜带伙计六口人,没漏网之鱼!只不过......”
眉尖轻轻一挑,戴爷只一见门房老徐略略带着几分迟疑,顿时急声低喝道:“出了漏子?”
微微摇了摇头。门房老徐低声答道:“没轮着咱们动手,菊社在这事儿上头跟咱们琢磨到一块儿了,六口人全都是他们自己人料理的,留在肖家老号的物件也都是经过了挑拣的。外行瞅着触目惊心,可拿在咱们手里.......派不上啥用场!”
把手中捻弄着的那张拜帖朝着书案上一扔,戴爷冷笑着摇了摇头:“军国大事,从来都是坏在这些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僚手中!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就能叫他们耍弄得两面讨好、左右逢源,好计较、好盘算呐.......另外的一组人,回来了么?”
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纸条。门房老徐双手将那张纸条放到了戴爷面前的书案上:“趁着北平巡警局和其他那些人都盯着料斗胡同和肖家老号的时候,一共出动了二十个人,洗了菊社在城北一处藏匿武器的暗窑!暗窑里的武器和找到的文件全部带回来了,没留活口。我们的人......回来了七个!”
猛地瞪大了眼睛。戴爷几乎要从书案后跳了起来,挺直了身板厉声低喝道:“怎么会........行动组的全都是好手.......对方不是只有七个人?!”
低垂着脑袋,门房老徐轻声应道:“怕动静闹大,没敢再动枪,对方的人马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那处暗窑中有几两个用刀的日本人是高手!如果不是大鹏、小鹏拼死保住了那两个日本人以命换命,怕是能叫那两个日本人跑了。也说不定......”
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戴爷无力地叹了口气:“有家人的从重抚恤,没家人的......厚葬!”
“您是知道规矩的,死者不留名姓、不刻墓碑.......”
“我说厚葬!!!”
抬头看了看额头青筋乱跳、满脸愤怒声色的戴爷,门房老徐重又低下了头:“已然都照着规矩办理了......还有那些文件,瞧着不该在藏匿武器的暗窑里露面,该也是菊社的人刻意留下给我们的?”
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戴爷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还有什么事儿?”
“叫菊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