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鸽子?!相爷,虽说四九城里论起调教各路玩意,火正门的金字招牌从来都是出挑拔份儿,当真就是这行当里说一不二的主儿,可您这话也太不能叫人当真了!就四九城里这些个伺候鸽子的玩家扯闲篇儿解闷的时候,哪怕是敢把牛吹出来个大天儿的主儿,也都只说当年袁大总统奉了慈禧太后老佛爷的懿旨在天津卫小站练兵,手底下有一位调教战鸽的军伍人物伺候出过一羽夜鸽子,从此这北直隶都没人再有那份能耐!”
斜挑着一双丹凤眼,立楞着两条柳叶眉,怒爷那张锥子脸上全是不服不信的神色、嘴里也是把相有豹的话驳了个底儿掉,可一只肥实的巴掌倒是好悬把那对儿文盘了小十年的核桃给捏成了碎块儿!
喝着香气扑鼻的龙井芽盖碗茶,相有豹却是十分笃定地朝着怒爷点了点头:“怒爷,这可真不是我满嘴胡吣!要说是伺候鸽子,您这也是四九城里出挑拔份儿的人物了。我这儿倒是请教您,夜鸽子还有个花名儿,您横是知道?”
伸着巴掌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拍,怒爷毫不迟疑地应道:“虽说四九城里见过夜鸽子的人物一巴掌就能数过来,我这也只是听过这么一耳朵,可夜鸽子上头的这点路数,倒还真问不倒怒爷我!不就是夜鸽子的花名儿么?夜鸽子又叫鹰难拿呗!”
朝着怒爷一挑大拇哥,相有豹赞许地应道:“怒爷好见识!可再请教怒爷,为啥这夜鸽子又叫鹰难拿?”
依旧是毫不迟疑地,怒爷如数家珍般说道:“调教好了的夜鸽子,不光是夜里也能飞,更兼一双翅子结实非常。真要是撞见了有鹰隼之内的玩意扑过来,这夜鸽子从来是不退反进,迎着鹰隼之类的飞禽直朝着高处冲过去。就这么折腾十好几个来回,再凶狠的鹰隼也叫那夜鸽子折腾得没了气力,只能眼睁睁瞧着那夜鸽子飞走。所以这夜鸽子才有了个鹰难拿的花名儿!”
微微皱起了眉头,相有豹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既然那夜鸽子能力搏鹰隼,更加上昼夜都可飞行,这么好的玩意。怎么就这么难见着呢?按说这四九城里伺候鸽子的能人也不在少数,有家底子也舍得花销的总也得有十好几家,真要是想伺候出来一对儿夜鸽子,倒也不该是那么费事吧?”
很有些鄙夷地一撇嘴,怒爷轻声怪笑着说道:“相爷。您这倒是真想窄了不是?夜鸽子从来都不是一对儿,吃食的时候也都得有配对儿的奶子鸽喂着才能吃好了。再加上夜鸽子那好拢群却不容群的脾性,能跟夜鸽子收在一个鸽楼里的鸽子,全都的是奶子鸽!相爷,您甭瞅着谁家鸽群里都能有一两对儿奶子鸽,可要是......”
话说半截,怒爷却是猛地打住了话头,亮着一对丹凤眼看向了相有豹:“相爷,您这可就不地道了!这话里有话的绕着我转悠了大半天......哪儿有夜鸽子的话茬,您倒是一个字都没提?”
晃悠着手中端着的茶碗。相有豹狡黠地低笑起来:“怒爷,我这不也是拿不准么?跟您这儿撂句实话,我瞅见的那地界到底有没有夜鸽子,我这心里头也只有三分数!只不过这四九城中伺候鸽子的人物,谁又能叫十几只奶子鸽拢群放飞?”
眼睛一亮,怒爷猛地朝前一探身子:“十几只奶子鸽拢群放飞?相爷,您可是瞧准了?”
也不接应怒爷的话头,相有豹却是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九猴儿递了个眼色,自己却是好整以暇地慢慢啜饮起端在手中的茶水来。
眨巴着眼睛,九猴儿只一看见相有豹朝着自己递过来的眼色。顿时便拿捏出一副半大孩子人来疯的做派,扯着嗓子吆喝起来:“错不了!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十九只奶子鸽拢群放飞,乍一看可就都跟肉鸽子似的,全都飞得乍翅垂爪的!”
身子又朝着前面探出了三分。怒爷拿着半个屁股沾在了椅子上,很有些心急火燎地朝着九猴儿追问道:“十九只奶子鸽?真是单一只的数目?那奶子鸽活拢群放飞的时候,是不是飞得离房顶就一两丈高矮?是不是都是一水儿的雨点灰鸽子?是不是.......”
像是叫怒爷那连珠炮般的追问吓着了一般,九猴儿转悠着眼珠子,吞吞吐吐地吭哧起来:“差不离……大概齐…….该是没错儿吧?”
很有些着急上火的摸样,怒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嘿……这事儿怎么还能差不离、大概齐呢?差一点这可就拿不准…….我说相爷。您身边这孩子倒是真跟您像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月饼?怎么这都拿着半截子话头拘我呢?得了,您火正门里搁在四九城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相爷您在场面上走着的人物里也是出挑拔份儿的主儿!咱把话挑明了说吧?就这有夜鸽子的地界在哪儿?您给撂句痛快话!但凡是您再有啥拆迁,只要是四九城里我能办到的,您张嘴就是!”
朝着怒爷一抱拳,相有豹正色朝着怒爷说道:“怒爷,这事儿要当真计较起来,还得是我求着您帮忙!我这儿倒是听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人物说过,怒爷当年在四九城练过最出彩的活儿,有个名头叫……”
都不等相有豹把话说完,怒爷一双丹凤眼已然高高地挑了起来:“嘿哟……我说相爷,您这可真就打算着我像是人家做偏行买卖的主儿,三年不开张,可开张就能管三年?我这儿刚觉着您这是要赏我个好玩的去处、玩意,闹了半天……您这是上门给我来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