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漫不经心一般,相有豹回转了身子同时,却是腾出一只手来捏起了一条来回游动的金甲带,轻轻缠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才抬头朝着齐三爷与韩良品笑道:“您二位......谁来?”
冷着一张面孔。韩良品别别扭扭地把脑袋拧向了一旁,却是看也不看满脸戏谑笑容的相有豹。而始终阴鸷着面孔的齐三爷却是慢吞吞地沉声喝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哪里还值当在大庭广众下显摆?”
恍然大悟一般。相有豹重重地一点头:“噢.......我说这位大日本国的齐家行三爷,您这一口京片子可真还说的地道,连‘显摆’您都懂?”
耳听着身后传来的哄笑声,相有豹更提高了些嗓门:“您这话我也听明白了,就是说您这火正门里不稀罕伺候小龙不是?那我可得谢谢您赏饭吃——我学徒那火正门里。伺候小龙可还得师傅辈的才能上手,一般人想沾边都还不够瞧呢!来.......人家瞧不上你们,都麻溜儿回去!”
眼瞅着相有豹把托盘朝着地上一放,那托盘上来回游走的七八条毒蛇像是能听懂了人话一般朝着老火正门堂口爬去,人群中顿时有人吊着嗓门叫起了好!
真要论起来,在四九城中伺候小龙的人物还算不上多,平日里来寻佘家兄弟俩讨方子伺候小龙的,来去也就那么几十号人。可真要是心里头喜欢伺候玩意消遣的,差不离都听不得旁人编排自己伺候的玩意不上眼。哪怕是编排旁的一些玩意的闲话,那听在耳朵里也觉得扎人!
就方才齐三爷那显见得是搪塞推脱的门面话。差不离已然是叫不少伺候玩意的四九城爷们听着不顺耳。再叫相有豹拧巴着把齐三爷那话一解释,这又眼瞅着相有豹露了一手伺候小龙听使唤的手艺,那再不叫个好,可也就真算不得四九城里走场面的爷们了!
满大街的叫好声中,眼瞅着七八条毒蛇全都飞快地爬回了火正门堂口中,相有豹却是回身一抖袖子,四五只黑漆漆的斗蝎立马从相有豹的袖口里落到了放在地上的托盘上。
笑嘻嘻地重新端起了托盘,相有豹依旧是把那托盘朝着齐三爷与韩良品一举:“您几位估摸着是该听说过,我师叔、火正门掌门人纳九爷,今年刚巧得着了秋虫会上的虫王!伺候出来的斗蝎。在这四九城里多少还算是能有几位主顾捧场!这眼瞅着大冬天到了,贴身养蝎的功夫,您二位......谁露一手?”
只一瞧相有豹手中捧着的托盘上那黑漆漆足有巴掌大小的蝎子,韩良品更是死死地咬住了牙关一声不吭。却还是齐三爷阴鸷着面孔接口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今年秋虫会上虫王伺候出来的虫豸......在下,不敢领受!”
摆出了一副失望的面孔,相有豹抖手把那几只蝎子收回了自己的袖管中,很是无可奈何地朝着齐三爷叫道:“那这位大日本国的齐家行三爷,您大老远的从日本国跑我们这四九城里的地界来。还是人家这新开张的买卖恭请的供奉,您倒是.......开口露个底儿,蛇、蝎、鼠、牛,鹰、犬、鸡、猴这八大斗兽里头,您能瞧上眼的是哪样?我这儿也好给您备下这么一份您能瞧上眼的贺礼,也免得人家场面上的爷们瞧着我光说不练,那是个假把式?!”
耳听着相有豹的话音里口口声声不离日本国的字句,站在台阶上的藤田中直顿时阴沉下了面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手中提着的文明棍也是重重在台阶上一顿!
就像是叫打怕了的癞皮狗又瞧见了打狗棍一般,齐三爷身子猛地一颤,却是抬头朝着相有豹叫道:“八大斗兽里........调教斗牛,我齐.........齐家行三勉强还算是有几分心得!”
把手里头的托盘朝着身边的九猴儿一扔,相有豹顿时拊掌大笑起来:“闹了半天,您是伺候斗牛的高人?!这也可巧了,我学徒的这火正门里,那也有伺候斗牛的师傅!都说是行家搭手知深浅,礼尚往来显交情!要不然.......您二位伺候斗牛的师傅,这就约个局,咱们比价一把?”
话刚出口,看热闹的人堆里,已然响起了熊爷那颇有些豪横的嗓门:“有这热闹瞧,那我姓熊的怎么也得掺和一手不是?!我说老少爷们,有喜欢玩两手的没有?!”
轰然响起的应和声中,相有豹笑眯眯地朝着面色铁青的齐三爷一抱拳:“我说这位大日本国的齐家行三爷,您横是不能在您买卖开张的日子口儿,就扫了大家伙儿的兴头?!”
硬着脖子点了点头,齐三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左之助胜政,这才开口朝着相有豹应道:“也好......七天后,城南牲口市.........”
都不等齐三爷把话说完,相有豹已然抢过了齐三爷的话头:“得了,就照着您说的来!四九城里老规矩,您定日子、场面,咱定赌注、利物!旁的咱也不赌,就赌您今儿刚挂上的这块招牌,还有您身边那位掌门人手里头攥着的异兽图残片!您也甭多琢磨,您要是赢了,摘招牌的就是我学徒那家火正门,捎带手的也赔您一张异兽图的残片,谁也不讹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