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里头空间很大,还铺了一层解暑的席子。由四个人抬着,无端地沉稳。没多久软轿就停在子休楼门口,晏清潭目中流露出些许不解,下轿时竟然一个站不稳差点滑倒。伊儿赶紧扶住她,“小姐小心些。”
“主上在休楼三楼甲字七号。”云迩说着坐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头给晏清潭引路去了。
云初夏只穿了一件深紫常服,端坐在桌子前,神色如常。菜早就点好了满满一桌子,未动分毫,怎么看怎么不像只有两个人吃的。因而晏清潭在刚落座就问,“还有人要来?”
云初夏点点头又摇摇头,出乎意料笑得很温和,“在御使府过得如何?”
“六皇子不是明知故问么,御使府二小姐被山贼掳去而后疯癫的事,京都不是传的人尽皆知么?”晏清潭丝毫不在意这桩丑闻会影响到自个的形象,反而很大方地摊在桌面上提出来,这态度不禁又让云初夏刮目相看了一把。
“清潭,你很聪明是不假,但是,需知道御使夫人的娘家尚书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这一通,彻底是撕破了脸。”云初夏并不像开玩笑,晏清潭却很奇怪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他多虑了。
“四年前御使夫人说的那番话可是真真切切印在我脑子里,她亲口承认我娘是被她害死的,从此我这夜夜噩梦不断,都是我娘被她推下去的场景。”晏清潭在说这番话时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波澜,甚至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四年后我再站在她面前,我们脸上各自的伪装再好,也都心知肚明彼此的立场了。更何况,我不信尚书府,没掺和一丁半点?”
云初夏叹口气,知道再劝说也是无果,因而说,“算上云酒、云石,我会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晏清潭为他这句话兀自诧异,这便是褪了面具之后的六皇子?没有半点戾气不说,竟然将云影中的两支抽出来保护她?她对于六皇子,哪里有这样重要。而且尚书府对于他,也没有这么碍眼吧……
察觉到云初夏态度的变化,晏清潭只觉离任务完成近了一步,但却也没来由地抗拒接下来的任务。她知道,必然会辜负了云初夏这来之不易的信任。
她是对晏泠溏狠心了些,可还没到对别人恩将仇报的地步,别人害她,是别人不对,她自然十倍还之。可她要害别人,却是她的不对了。
“云兄久等了。”长身玉袍的男子推开门进来,云逸、云迩没有拦他,晏清潭便知这是云初夏等的人了,
此人第一反应是面相尊贵,气质威严,绝非一般人。身上衣物也是齐整妥帖,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来是个讲究得体的人。生的高大挺拔,面若瓷玉。
云初夏没什么好脸色,只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欧阳知的目光在晏清潭脸上转了转,没看出什么端倪,那姑娘一双皎目很是出彩,却好像没有瞧见自个进来一般。
他落座后,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同了。云初夏一直板着脸,毫不掩饰对欧阳知的反感,“欧阳兄先前助本殿一臂之力,还没有感谢过呢!”可说话的语气哪里有半点感谢的意思?
欧阳知不气不恼,打进来就是一副浮在表面的笑,“先前的交易云兄可是讨了个大便宜,我不过是卖卖情报,交易而已,何须言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