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走火入魔,大伤经脉,气血逆流。现今需要调养,故而一月之内,不能动用内力。”
“好。”毫不在意地应和一声,他就直奔药池而去了,没有半分半刻的犹豫。
月夜在其后悄声念道,“傻小子,她醒不醒是未知数。纵使是醒了,原不原谅你,还是个未知数。”
药池外头石门紧闭,展苍莫立在外头,傲骨迎风。
炎婆从内里开了门,没好气道,“快进去吧!”
他进去了,门就关上了。
晏清潭就在跟前。
短短的几步路,他走了很久。
这一面不知道有多艰难。
他抬手抚上她的眉,疤痕坑坑洼洼的触感,硌得他心疼。这是两年之前,在皇宫祥龙殿下的密道里,九死一生逃脱而遗留下来的凭证吧?
不会武功,那时候就连粗浅的功夫都不知道,她该是很怕的。那时,他得意洋洋破了戚不寐的大军,又生擒了欧阳知,根本就没预料到她有危险。那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斩骨匕首遗落在萧瑜手里,他要了回来。却放在箱子的最底层,再也不愿见着。怕想起她,想起他居然还没找着她。
密道里有血迹,有断掉的两截紫金绞丝玉镯,他近乎要窒息。隔得很远,是两个大内高手的尸体,他又是欣喜若狂。
本以为,知道有人救了她就该安心。可思念却像毒蛇一般缠绕紧了他的思绪。有人称,在候项国找到了少夫人的踪迹,就她的人,是成葳蕤,那个文弱书生。
她最需要的时候,一直不是他在身旁。
表面再怎么云淡风轻,心里皆是万蚁啃噬。终于在练功时一招不慎走火入魔,自此开始浑浑噩噩。
因为这,他差点杀了她。
区区一个成葳蕤,再加上个毫不起眼的丫头,她就急急切切奔了过来。她还真是,与以前不同了,轻功似乎更好了些。
因此他试探她的功夫,粗略的套路倒是学了不少,是谁教她的,成葳蕤么?
她不过是救了那书生一命,就使他存了歹意,实在留不得。可是他也不敢贸然杀了成葳蕤。
“你对我的敌意太深了。”
展苍莫指节分明的手握住晏清潭的小手,轻轻摇晃。一下一下的,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他面上带笑,依旧是从容俊雅,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宠溺,“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分明已经将我丢弃在了后山,为何又要回去呢?之所以这么恨我,是不是也恰恰证明……你有多在乎我?”
自然没人回应他,展苍莫却并不在意,依旧自说自话。
“清潭,我找了你那么久,可是你居然不思我半分,本是令人好生伤心的。可是,我现在只盼你早早醒来。”
“你兴许还是不肯原谅我。可是……醒来就好。”
“那只簪子,你居然如此不珍惜,随意丢在一处。是不是不打算寻了?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不是因为这只簪子,我还要寻你多久?”
展苍莫越说越委屈,居然流露出像孩子一般的神色来,现今的行径,不外乎像在同晏清潭讨要糖果。幸亏枫舞山庄那些墨卫守在药池外头,要是这时见了,定要惊掉下巴。
“清潭,”展苍莫收了委屈的神色,突然变得肃然起来,“你还一心愤恨这几年都入了我的圈套,可是你何曾想过,谋的,仅仅是一个女人。倘若你能醒过来,离开可好,留下也罢,我都不会再逼迫。”
默了半响,他又接道,“可是,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