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着搬去与母亲同住,这样一来方便侍疾,二来也好防备那起子小人暗中做什么手脚。”清婉道。
“这个……,夫人已是并入膏肓,怕是过了病气给小姐呢。”焦妈妈犹豫道。
“我年轻体健,不碍事的。母亲病重,我这当女儿的理当侍奉左右,这是做人子女应尽之责。”清婉说。
焦妈妈看她深色坚定,不若以往凡事都得向别人讨主意的模样,欣然道:“小姐有这番孝心,老婆子又岂能不成全呢。明日我就着人将夫人卧室旁边的暖阁腾出来,小姐去住着,再有什么要的,随时吩咐。老婆子住的地方每日里人来人往的不清净,不方便在夫人身边侍奉,还请小姐谅解了。”
“妈妈这是说哪里话来!您辛辛苦苦主持家事,这是当前第一要紧的事情,若没有妈妈,我与母亲早不知沦入何种境地了。”清婉真诚道。
“老婆子丈夫早亡,儿子又夭折,这世上已没有别的亲人了。小姐就是我的命根子,为了夫人跟小姐,我就是拼了命也愿意的。”焦妈妈道,带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一时,主仆三人商议完毕,携手来到傅夫人房中。
傅夫人此时已经醒来,面容仍是憔悴异常,但是精神尚可,说话也有了些力气,倚在紫云纱软枕上,弱弱道:“今日仿佛精神好了些,头也不若往日般沉甸甸的,只觉得清爽不少。”
“小姐的法子管用的很。夫人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呢!”贴身服侍傅夫人的婆子乔妈妈念佛道。
“小姐的法子?婉儿你何时懂得医道了?”傅夫人不禁好奇。
“这个……”清婉不禁愣住了,有些犯难。实话实说?傅夫人如今命悬一下,任何刺激性的消息都足以推她进鬼门关,所以说不得。用杜撰的那个版本?傅夫人不同于焦妈妈,如果承受力不够受不住刺激怎么办?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清婉拉住傅夫人的手,撒娇道:“婉儿日夜为母亲的身体悬心,只盼母亲能够好转。那日夜间,婉儿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了仙逝的父亲,他给了婉儿这张药方,交代要好好照顾母亲,还嘱咐了诸多日常饮食作息注意事宜。次日醒来,竟都还记得真真儿的。这都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呢。”想这傅夫人与傅员外夫妻情深,听得是丈夫托梦,应是不至于太过惊恐。至于那个药方,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亲见导师戴梅教授开给癌症晚期病人的,在提高病人生命质量、减轻痛苦方面效果甚佳。
果然,这傅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更兼听得是丈夫托梦,心里又甜蜜又苦涩,垂泪道:“你父亲过世已快一年了,明日婉儿替我去正觉寺上柱香吧,保佑你父亲早日离苦得乐,保佑我的婉儿诸事顺遂。”
清婉与焦妈妈、英菇等赶忙答应了。
傅府虽是富家一方,但毕竟不是官家,处事仍需低调,兼之傅夫人病重,一切更是从简。小姐傅清婉前往正觉寺上香,也只是安排了三乘青幔小轿,清婉、焦妈妈、英姑分别乘了,着小厮抬了,并有几个护院家丁跟着。
三人所乘的都是双抬小轿,跟随的几个家丁得了嘱咐,也甚是低调,因此一行人毫不引人注目。沿着官道向西,出了城门,径往妙峰山正觉寺而来。清婉则将轿帘掀开一道缝,细细观赏周围的景致,举目远望,只见远山层峦叠嶂,如波涛般起伏,山上丛林茂密,让人望之胸怀开朗、精神倍增。在二十一世纪,她就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尤其喜欢名山大川自然景观,每到寒暑假,都会拿着平日里打工赚的钱出去玩一趟。瞧着眼前这妙峰山的景致,竟是比得上自己以前去过的张家界了,看来,没有工业文明侵袭的时候到处都是这种世外桃源呀。
这正觉寺位于城外二十里的妙峰山顶,由于不是初一十五进香的大日并不多,清婉索性将轿帘全部掀起,以方便观看景致。偶有一两个香客看到,也觉得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不以为意。
山路还算宽阔易行,一行人走得甚是迅速。转过山腰,看到路边似有一户农家,焦妈妈便吩咐停轿,众人歇息片刻,喝些茶水再走。
清婉下得轿来,只见眼前这户农家蓬门荜户,瞧着甚是穷苦,门口有一菜畦,种着几行扁豆丝瓜,一个身穿深色补丁麻布衣衫、头发花白的老农蹲在畦间,低头捉虫。闻得有人走近,抬起头来招呼,只见他面容愁苦,便似是有什么经年解不开的愁事一般,脸上皱纹甚深,年纪已是不轻。听闻清婉一行要歇脚喝茶,于是将她们三人让到屋内坐了,用粗瓷大碗端了开水上来,又用瓦罐盛了水送给留在门外的小厮家丁们喝。
清婉虽是小姐从小娇惯了的,却没有那些富家惯有的习气,接过水来道了谢,慢慢喝了。这时,突然闻得屋后有骏马嘶鸣声,声音雄壮高亢。
清婉不禁一惊,急向后院奔去,只见后院长长一趟马厩,厩中栓了十几匹骏马,均是上佳的品相,当头一匹大黑马,尤为神骏,通体乌黑油亮,比别的马生生高出一头来,雄壮伟奇,刚才的嘶鸣声正是这匹马发出的。它见到清婉,竟似是见到故人,耳竖眼斜,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向着清婉发出阵阵嘶鸣。清婉缓步走近,禁不住伸出手来摸着大黑马的脖颈,大黑马不住用它的颊鼻来挨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