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微的目光在一动不动,犹疑地盯着她。
半晌,她终于吐出一字:“说。”
“我,有条件。”殷咛笑眯眯地继续整理她额前的刘海。
“靠!”血微握着鞭子的手,紧了一下。
“他把一条命,都给了你。你却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哎呀,这个男人,也真够可怜的。”殷咛看了看天花板,坐在桌上晃脚。
握着鞭子的手,又缓缓松开了。
“什么条件?”血微问的很咬牙。
“带我去见破。”殷咛将自己瞬间认真起来的目光,放入对方的眸里。
血微看着她,几秒后,缓缓道:“主人原本就是让我自己来接你的,所以,这不算什么条件。我能答应你的只有,暂时收起鞭子。”
“ok,那我们走吧。”殷咛很愉快地跳到地上,同时在屋里转了个圈,歪下头,作势对不知隐藏在那里的监视器挥了挥手,笑眯眯:“对啦,是不是有人正在显示屏上看着我们呢?嗨,需要我比个剪刀手吗?”
血微很是崩溃地翻个白眼,瞬间完成转身,笔直地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确定我们不用关好窗再离开吗?”跟在她身后的少女依旧在很温馨很友善地追问。
“不用提醒我,你是怎么进来的。”血微一边走,一边目光凶残,太阳穴上的蝶翅,红得越来越危险。
“我只是想知道,一会儿,还需要我从原路离开吗?”少女问得既天真,又无邪。
血微蓦然回头,看向对方。
对方连忙闭嘴点头,很乖巧地举起双手,表示妥协。
门,就在眼前。由昂贵的海南黄花梨雕花实木、色泽深邃的欧洲头层小牛皮和镶嵌其间的几十颗高纯净度琥珀、猫眼石组成。
用料奢侈,设计出来的效果却非常深沉,低调。
血微站在这扇门前,顿了下,再缓缓垂眸,低声道:“我在这里,等你从里面出来,然后,给我那个问题的答案。”
殷咛走到她身侧,转头瞥去一眼,微微轻笑:“看来,他还真是你心底的一个困惑呢。”
“进吧,地狱就在里面,希望你能活着出来。”血微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回瞥了对方一眼,接着,抬手按动了门侧旁的对话器:“主人,她到了。”
几秒静谧之后,那扇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犹如一个通向未知的冰冷隧道。
血微看着她,冲门的方向示意地挑了下眉。
可殷咛的心却在这时,突然开始了一阵紧张莫名的狂跳。她悄悄地呼吸、再呼吸。可随着谨慎而入的脚步,她的目光也越发地紧张起来。在这种状况下,她与他,究竟该如何面对?一年的断然离别,渺无音讯,一年的斗转星移,物是人非,那个男人,已是掠夺殷氏的魔头和大半个江湖的主宰。而她,她还能做回那个住在小巷胡同,为了争取跟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不惜每天起早贪黑卖菜盒的女孩儿吗?
迎面,在黑水晶地板铺就的宽阔办公室内,在沉静而璀璨的灯光映衬下,破,出现了。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持着一杯红酒,在全息电脑绘图平台上正看着什么,白色的衬衣衣领,微开,里面是那把的铜丝银锁雕凤项圈。
一个很干净,很专注,同时又充满了诱惑力的冷酷男人。
她的脚步,因这一眼的看到而蓦然停滞。咽喉处有些发紧,眼圈有些潮湿,指尖跟随着激烈的心跳,微微轻颤。一年来,天知道她是如何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实验舱内,一边流淌着血液,一边放纵着对他的想念,那每时每刻的挣扎与委屈,此时,犹如刹那而至的一道狂流,瞬间便席卷了她的神志。只一眼,他便冲毁了她内心最深处的壁垒。
“死人脸!”无助的她在哽咽出三个字的同时,整个人便被脑海中那股呼啸洪流所裹挟,推着她,向前,向他,扑奔而去!她真的无法坚持,真的不想管也不想问了!她只是渴望,渴望那份来自于他的温暖和力量。只要给她,就算这个男人,用最凌厉的手段霸占了殷氏的一切!就算他的母亲死在哥哥殷十七的手中!就算他和她的同居,有目的,有阴谋!就算这份爱天也不容,地也不容!
又如何?!
然而就在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五米距离的刹那,一道蓝色的光影栅栏突然凌空闪现,上面的电流瞬间将她击中,令她“啊”的一声倒摔着飞出数米开外。
脑海中,有那么一秒,变成了空白。她摔落在地,不敢相信,无比诧然地看向他,再低头,看看自己被电流倏然灼伤的手和衣服。
空气中,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糊味。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地从全息电脑绘图平台上移开了目光,静静地看了一眼正狼狈在地的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殷咛不禁怔住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慵懒的漫不经心,投射而来的一抹寒意。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会如此陌生?
她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勉力支撑着自己。
数秒之后,两人之间的那道光影栅栏,倏地一下重又隐回了空中。
“记住,我叫破。”破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目光不再看她:“如果希望被我收留,可以,杀了殷十七,我就是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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