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谋杀兄长之时,宇文成都和张衡已经带人替换了宫中所有的侍卫,守住了宫中各处。张衡又带着两名内监来到文帝的寝宫,陈夫人正在为文帝捶腿,文帝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听到响动,眼也未睁道:“是柳逑、元岩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可怜文帝到现在都一无所知。陈夫人轻声道:“皇上,是张总管。”张衡上前一步道:“叩见皇上。”文帝依旧身子未动,问道:“柳逑、元岩呢?我宣他们,怎么到现在还不到啊?”张衡忙躬身道:“皇上不用担心,皇上很快就会见到二位大人了。”又道:“请夫人暂且回宫休息,有小人侍候皇上足矣。”“这……”陈夫人犹豫着未动,两名内监已经上前,伸出手拖陈夫人,陈夫人本无主意,见张衡神色有异,以为他有事禀报,便随着两位内监走了。文帝大怒,这才睁开眼半起身道:“张衡……”张衡挨到床前笑道:“皇上,在下有要事禀告。”文帝闻言,便挣扎着想直起身子,可身体虚弱,手臂无力,又跌了下去。张衡在一旁笑看,竟连手都没伸出去扶一把。陈夫人出得文帝寝宫,在回去的路上竟看见杨广独自一人远远地走来,陈夫人窘迫,只想快些避开为妙。杨广却嘴角带着一丝笑,陈夫人经过之时,伸手突然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陈夫人身子一颤,愠怒地回头看杨广,杨广嘴边的笑意更深,竟头也不回,直奔文帝的寝宫而去了。杨广进去之时,文帝正躺在床上咳嗽,张衡一声不响地站在床边。文帝看到杨广进来,勃然大怒,可浑身没劲,只能躺在床上喘声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张衡,把他赶出去!”杨广渐渐逼近,张衡没动手赶人,却站到了杨广的身后。文帝豁然明白,可已经迟了,心下更怒,指着张衡道:“你……你竟敢背叛我!杨广,你来得正好,朕要重新宣诏,把你废掉!”杨广走到床前俯身盯着文帝,虽面无表情,可眼神是从未见过的骇人。文帝大惊,瞪大着眼颤声道:“你、你……你胆敢,杀你的父亲!”杨广的嘴角弯起一丝奇异的笑容,眼中突然放出异样的光彩。但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声音迷离地道:“是啊!”文帝虽已经料到杨广不怀好意,可亲耳听他说出,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惊怒,他已病入膏肓,此时一气之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见杨广的脸越来越近,又看他举起了枕头,文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心里怒气消失,只剩惊惧,颤声道:“杨广……你这个逆子,杨广,你……你……你这个逆子……”杨广猛地用枕头捂住父亲的口鼻,文帝登时浑身颤抖,本来酸软无力的身子竟然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去掀枕头,可到底年纪大了,又是久病之人,在杨广的死命按压下,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杨广知道能否得到皇位就在此一举,手有些抖,可还是强自按压住心神。张衡本早知杨广要弑父篡位,可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里发毛,脸色微变,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他跟随杨广这么久,可真不知道原来杨广竟可以这样无情狠辣,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杀手!文帝浑身强烈地痉挛着,伸出手紧紧地扯住床头的帏帐,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杨广的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但毫不松手,甚至加重了力道。文帝仅没有被捂住的双眼渐渐张大,露出死鱼一样的灰白,脸色也渐渐变得乌青。张衡骇得呆住,呼吸也急促起来,移开了眼,费力吞下一口唾沫。床头的帏帐已经被扯落下来,飘到了杨广的身上,白色的帏帐就如孝布一般,可谁也不会想到这“孝布”下竟在上演着如此血淋淋的戏码。文帝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不闻,扯着帏帐的手也无力地落下,张衡听见没了动静,屏住呼吸用眼角扫了一眼,杨广正掀开盖在身上的帏帐,理了理衣服,面色竟波澜不惊。张衡颤抖着伸出手去拿开文帝面上的枕头,见文帝双眼紧闭,又慢慢地去探文帝的鼻息,手刚伸到文帝的鼻前又心虚地缩了回去,看了眼杨广,复又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一探之下心里大震,不相信大隋朝的第一位皇帝竟然就此死了。他双眼呆滞,喃喃道:“皇上……皇上驾崩了……”最后变成了放开喉咙的颤声大叫:“皇上驾崩啦,皇上驾崩啦!”杨广坐在床沿上,面无表情,眼底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黑暗。良久,他眼睛里淌下一行泪来,声音轻微不可闻:“父王……”文帝死前并没留下遗诏,杨广当即召集宇文化及诸人,商议之后假立了遗诏。次日,文帝还未出殡,杨广便拜天地祖宗,即大位,称为炀帝。张衡在朝堂之上宣告:“我皇久病,卧榻多时,群医无策,药石无灵,昨日子时撒手西去,未及奠丧之礼,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谨遵先帝遗诏,奉太子杨广为新帝,即日登基,恭请新帝继位!”杨广身穿孝服,在宇文化及等人的扶持下走出来,一脸悲痛,趴在龙案上痛声哭泣:“父皇……父皇……”宇文化及道:“先帝已逝,皇上自当节哀,还望皇上龙体安康,振我大隋之威!”殿上群臣一齐劝道:“还望皇上龙体安康,振我大隋之威!”杨广哭了几声之后立起身子,声音顿止。他伸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缓缓走近梦寐以求的龙椅,甫一坐下,俯视着殿上的众臣,心里蓦地升腾起一种高高在上的满足与自得,享受地闭上了眼,嘴角甚至带了一抹微笑。文帝死得不明,杨勇死得蹊跷,于是杨广弑父杀兄之流言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