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薨之前,最后的口谕是……”林知说之前刻意看了看殷慕枫,见那个不起眼的铃铛仍捉在他的手里,他摇摇头很是不情愿地继续说道,“传位于六殿下,改国号为枫。”
“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率先跪在地上,她的头埋的有些低,令人看不清她的容颜,只是不太利落的身形,也让人隐约从侧脸辨别出了她的身份,那是差点被乱箭射死的凌珠,跟在她身后齐齐下跪的,还有一列列黑衣翩翩的禁卫营。
场内剩下的人,见阵势呈一面倒的形势,也都不敢有所忤逆,皆面朝殷慕枫站着的方向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西蜀的天,有些灰。殷慕枫走向父皇的床榻,安详的面容似是将心中所托交出,就再也不会有所遗憾,他的心沒有痛,一样的孩子不一样的心境,
“只因母妃的不堪,而否定儿臣的心意,父皇的心未免太狠了一些,儿臣何曾不想如小十一一般有着光鲜的背景,有着比拟众人的武艺,只是,儿臣的努力父皇你最后的首肯,也只是想让儿臣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那么你精心为小十一营造的天下,被我拿走,又有什么不愿又有什么不肯呢。”
自言自语只有自己知道,他用手轻轻合上那双未曾闭上的双眼,他再沒有任何犹豫,这本就是一场沒有胜负的战争,他取得这天下,只是为了成为最高权力的那个人,那么仍旧被困在地牢中的女人,也必将因为他的赦免,而被放出來,也会因为他的特赦,而成为他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看似美好的一切,在殷慕枫的心间徜徉成一片美丽的莲花,他已负手而立缓缓走出紫咏大殿,他已着手准备好一切,那个在牢中默默等候的女子,他要去瞧一瞧了。
“少主……”凌风突然从殿中冲出來,侧行在殷慕枫的身旁,形容有些焦急,犹豫之时竟是喊错了称谓,“不对,是陛下……”
“无妨,什么事?”殷慕枫的随从,他从來看做兄弟,若不是有特别的事情,凌风不会在沒有安置好殿中剩下的人时,突然从里面跑出來。
“千思姑娘在太医院哭红了眼睛,被内侍府当成疯子给关了起來……”凌风缓缓道,见殷慕枫渐暖的面颊忽而变冷,“而且,天牢下方连结地泉的地牢,起了一场大火,迟迟未熄……”
“什么?千思为什么在太医院闹,地牢着火?地牢下方是水,为何会迟迟未熄?”殷慕枫的指尖冰凉,他的瞳孔一瞬间忽而放大,原本稳如泰山的表情突然抖转。
凌风将手中的一张纸条迅速递给殷慕枫,只见上面草草写了数字,“地牢走水,只余一具枯骨。”
广阔的高空迟迟掠过一阵早春的暖风,然而面若死灰的殷慕枫却是觉察不到一丝暖意,他定定坐在绵软的紫缎软轿中,纸条上的几字,正如病毒般侵蚀他的身体,即便死,也不愿等他,随他么。
低矮的地牢下方,是温热的地泉水,曾被关在九层牢笼中的竹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带着西洋滚轮的竹板,笑意微微地看着身后同样擦着额心汗液的女子,小声说道,“娉婷姐姐,不着急,时间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