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听着什么回应,车内很安静,他的方向传来细密的呼吸声,似睡去了,微弱的呼吸却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装睡!
她眼皮一翻,极度鄙视他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
风雪已停了大半日,此刻的夜色正是最干净纯粹,月芒如银。
玄清观依旧是青瓦白墙,观外,早已守候了二三十来名白衣弟子,这也是玄飏暂住下来带在身旁的亲信,从前的鼎盛场景早已不复。
以玄飏为首,众人将马车上的人迎接了下来,天色已晚了,秦晟裼似乎很疲乏,直就奔了玄飏所安排的住处,留下个小弟子为秦无色引路。
秦无色借着月色四下看了一圈,未有见到黑白子的身影,以玄飏自负,应当是把七七留在身边而非交托他人,只是,这不过也单是她的猜想。
那白衣弟子将她引到一间院子,颇有些不自在道,“师尊也才回来不久,这院子有些旧了,倒是……已经打扫得很干净的。”
秦无色点了点头,一回头,晏睿等人就在院子外站着,看样子是打算在院外守一夜了,那白衣弟子见她面色有异,亦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前行,轻推开门,“衾被备了两床,薰笼里的木炭也加足了,桌上有些素点心,今日新鲜做的,饿了可以吃些……”
他说着,秦无色本神游的思绪拉回,不禁侧目觑了他一眼,一张陌生的脸,相貌倒算周正,也仅仅止于周正,眉心微微一动,“你叫什么?”
“我?”被突然打断了话,他也愣了一下,才又答,“青竹。”
秦无色抿起唇,仔细又打量他一番,确定是不认识的,他也被看得局促,将炭火燃了,慌慌道了一句‘有事唤我’,便退出门去。
她这才环顾四下,这房间的简单陈设和她从前住在玄清观的其他院子并没什么太大差别,视线落到桌上,倒真是有几碟子素点心,颜色清淡的让人看着也没什么太大食欲,反而是那碟蜜桔看着新鲜甜蜜。
只是冬日里吃这个,凉得慌。
这一路错开了晚膳时间,不饿也难,只是食欲缺缺,她将灯灭了,就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床边,这姿势又似睡非睡。
深夜,她突地起身,悄悄地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正探出脑袋往外瞧,正正好就对上门外那双眼睛。
两人皆是一惊。
秦无色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来人的嘴,生怕他一声惊叫扰了什么,手亦顺势将他往房里带,眼神往外瞟去时,竟发觉院子外晏睿等人七仰八翻了一地。
“你到底什么人?”秦无色眯起眼,屋内没有掌灯,借着月光看清那张脸,是青竹。
“唔……”被捂住嘴,青竹只能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呜咽。
秦无色皱了皱眉,这才将手移开,心中却没有放松警惕,青竹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暗想方才她那一下险些没把他给弄窒息。
他目光却是落到那桌上的点心,像是无意识的说,“原来没吃啊…。”
秦无色眉毛一挑,这才察觉他手中拎着一只大麻袋,脸色不由沉了沉,“这个,是用来装我的?”
“是,啊?也不对,不是!”青竹将点头便慌忙摇头否认,见她眼神越来越沉,急道,“秦……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少主,是少主想要见你!”
秦无色一怔,眼神忍不住去瞧他手里那个麻袋,他被看得心虚,死命将麻袋往身后藏,战战兢兢开口,“少主说,要小心行事,我怕……怕被师尊发现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话间,他从袖子里摸出只纸鹤来。
那纸鹤一出他袖口,便如沾了灵气般飞到她指尖,那翅上一瞬闪现了几个字儿,转瞬,纸鹤化作零星的光点散去。
秦无色沉吟片刻,不敢苟同地望了一眼门外一地横七竖八的人,“怕发现?”
“他们那是自个儿喝多了,醉了。”青竹说得有些迟疑,“只是,秦姑娘,你这样也没法跟我一起去见少主啊,你看是不是……”
说着,他有将手中的麻袋再亮出来的意思,“你这房里烘得暖,范不着多留一床衾被,我背一床被褥走总没人在意。”
“他就那么肯定,我会想见他?”秦无色瞅着他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心里,着实很想见他,自她回来,什么人都见了,独是没有见到他。
但是,要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她还是十分抗拒。
“少主说,只要跟秦姑娘提了他的名儿,秦姑娘一定是一万个愿意的。”青竹口吻笃定,虽然秦无色真是极其好看,可他家少主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少主这么说,还真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秦无色眼皮跳了一下,“既然如此,还需要在点心里下药?”
“这……”青竹语塞,被她这么一点,才恍然大悟过来,说到底,少主压根就对自己没信心么!
“你过来。”突而,秦无色缓缓冲他一招手。
约莫在寅时,一身白衣的青竹自屋中走了出来,身影掠到一旁的壁垒边,这高墙,从前就觉得若非一身极好轻功是翻不过去,而她,只是将那堆杂草撩了几下,就从一人高的洞口自在地走了出去。
此刻的秦无色,一身青竹的白衣弟子打扮,她没想到南风吟会将见面的地方安排在玄清观外,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在自己住的小院墙上挖了个洞。
这是她第二次踏足玄清后山,即使今夜的月光实在好得不像样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