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启程到杭州去。
去之前要做许多准备,因为繁盛这个组织一直都在黑名单中,所以还得花些时间办理手续。但即便有手续,也完全避免风险,因为我们要到的地方并不是一个有律师就能搞定的地方。
所以我们此行冒了不小的风险,当然这部分工作现在是我的,繁盛曾经在那边犯事,他的情况还稍显复杂。为此我动用了基金会的关系,毕竟它是正面的,积极的,为绝大多数官方所接纳的。繁盛既然已经清楚,他就当然能够感觉到我的诚意。我总觉得杭州之行可以有收获,甚至可以起到打开繁盛心结的作用,即便我们只是去观光旅游。当然,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当时虽然情非得已,虽然繁盛过分在先,我掘墓却终究不是一个光彩的行为。
希望这是我最后能送给繁盛的一件礼物,也希望一切都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顺利。
出发时音音最兴奋,他还没搞懂这件事有多么难,只知道他从来没回去过。繁家的教育一直不太融入西方世界,音音和繁盛在这种家庭与学校理念背道而驰的环境下很难对这片土地产生归属感。但繁盛除非迫不得已才不会回去,费子霖即便经常在那一代活动,也没有住在大陆,每次都尽量减少逗留,因为即便有法律支持,他们,包括现在的我,我们的身份也是敏感的,每次回去都很难预料还有没有命在。
入关时我们没有遭到什么盘查,但基金会给了消息说希望我们尽快回来,而且不要做出任何引人误会的行为。繁盛明白利害,我提醒音音我们只是出来玩的,不要他关注任何事,他很懂事。不过是我多虑,这里是与西方世界完全不同的环境,也与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很不同,所以他忙着十万个为什么,根本就顾不得关注那些有的没的。
我们直接就到了杭州,地址在这附近,是一个问当地人都仅能说出个大概位置的村落。
城市里已经跟繁盛的印象完全不同了,他所记得的建筑都已经拆了。我们不想被误会,没有专程派人寻找,就像游客一样拿着地图牵着孩子,甚至不敢动用私家车,但基金会已经申请批了一条航线,仅用来以防万一。
倒了一整天的车,从火车倒到了大巴,终于到了一个小村。虽然相当热,但因为植被覆盖率高非常潮湿,我们的体能都不错,就连繁盛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所以并不觉得累。只是等车耗费了不少时间,等我们到这个小村,时间已经是傍晚。但这里并不是终点,我们需要继续转牛车,而且不知道走多久。
而且我们三个都不会说这里的方言,繁盛更是两眼一抹黑,连招牌都时常看不懂。我们没带武器,今晚必须留在这里,然而这村子太小,唯一的旅馆说是老板的儿媳坐月子而歇业,我们需要先住在老乡家。
安顿好之后,繁盛和音音吵着说肚子饿了,但我们到时老乡家已经吃过了晚饭,我们三个便又出去找吃的。
这个村子坐两小时巴士就能到最近的镇子,所以还是挺方便的。我们找到了一间小饭馆,这么晚了并没有什么生意。老板试着用方言跟我们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听不懂,就递了一份菜单给繁盛,示意我们自己点。
繁盛抱着菜单看了好久,最后问:“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有什么。”
音音瞅着鼻子,“好香呀,爸爸,这是什么菜?”
厨房跟餐馆是连着的,可能是刚炒过菜,此时满屋飘香。
“不知道。”繁盛又看向我:“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好。”
我扫了一眼那菜单,哎呦,繁体字,显然老板通过他蹩脚的普通话把他当成港澳同胞了。
老板就站在旁边,他可能觉得怪丢脸。我想起以前他曾嚣张地告诉我,说学汉字没有用,就决定不搭理他。
他敏锐地发现我没有帮忙的意思,便说:“儿子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音音凑过去,看了一下,扭过头来,“妈妈我看不懂。”
“没事,让你爸爸念给你听。”我说:“他肯定知道。”
繁盛瞪了我一眼,扭头对老板说:“可不可以包饺子给我?”
靠!
这么晚了,老板果然拒绝。
我正等着继续看他出丑,繁盛立刻掏出了钱夹,看看菜单,抽了五张红票子,说:“我想吃饺子。”那个“吃”字居然发的还是方言的音。
菜单上的菜大都十二三块,最贵的只有两道也只有三十多。这饭馆开一天纯利也赚不到五百,老板没理由不赚这个钱,立刻就去做了。
繁盛得意洋洋地耸耸肩,“你看,我这不是吃上了?”
我不爽吔,“拿过来。”
“啥?”
“钱夹。”
“为什么?”
“上飞机前说好钱归我管的。”
音音搭腔,“就是,说好的。”
繁盛不依,“叫你念一下菜单你都不肯。”
音音看向我,“对哦,爸爸会饿晕的。”
“噢?”我拿起菜单,问:“那你告诉我鱼香肉丝里面有没有鱼?”
他咬住嘴唇,“这个你没有做过。”
他吃过的中餐基本都是改良和我做的,厨师也不会做这种家常小菜给他。
“你口味太重,吃不出滋味。”我问:“还有麻婆豆腐是什么味的?”
他蹙紧眉,嘀咕,“都是什么鬼名字……”
“所以钱袋交出来,看不懂就老实地说你看不懂。”我说:“诚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