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探春惜春却也是一脸茫然。
也不知是她们那时太年幼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们似乎也不知道细节。两姐妹于是一起望向了迎春。
迎春苦笑道,“我又如何知道?那时宝玉也只有五岁不到呢,我又多大?我也只是记得,那时候大姐姐进了东宫,宝玉心情不好,老祖宗就让人带着他去散心,不知怎么的,就碰上广法大师了。”
听她这么说,素来端庄稳重的宝钗忽地开了口,“想来也是缘分。否则以家学渊源论,宝玉跟着姨夫读科举,岂不稳妥?他日日练武虽也是好事,姨母却是难担心。”
连着黛玉都不料,宝钗有这么一番话出来。
不过她想想也就释然了。
现在的宝钗对待宝玉,比她前生的这时还要客气疏远。前生对“金玉良缘”一说,她的避忌可远不如现在。可在那时候,还有一个她在那里计较“金玉良缘”的说法呢。
原来竟是因为宝玉习武的缘故。
而她想要在不惹怒王夫人的情形表现出对宝玉有所不满的态度来,也不大容易。
其他人就没黛玉想得那么多了。尤其是青玉,她始终是看宝钗不顺眼的,忙又抢了一句,“姐姐这话没道理。这宁、荣两家的基业可都是祖辈上战场打来的。宝玉习武,难道就不是家学渊源了?”
宝钗无奈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看着姨母担忧,才有那番感慨罢了。”
黛玉看了宝钗一眼,忽然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宝钗疑惑的笑了笑,“林大妹妹怎么说起礼制来?”
确实,那话说的是礼制。黛玉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宝钗在“经”上的功课已经补了起来……她前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若论聪明,论读上的天分,在贾家相关的所有人中,唯有宝玉和宝钗能与自己相比。
可宝钗终究没得到和她一样的教养。
当初知道宝玉习武,她一开始也是不可置信、难以想象,但后来见了宝玉的变化,却很快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储位之争不会太远,而谋逆之罪,素来牵连最广。
一众勋贵,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原因退的,如今大半都已腐朽。新帝只要有些中兴的抱负,就肯定会在胜利后收拾这些勋贵!太祖和成祖,可都是这么干的,乃至于当今都差不了太多。
习文、科举,确实是仕途正道,以贾家的关系网,只要宝玉有读的天分,青云路看起来也确实是更为平坦易行。
但事实上,宝玉根就已经没有这个时间!
哪怕他十三四岁就能中进士,又能如何?
已经不是甘罗十二能拜相的时候了。文官授实职必须要在冠礼之后,升迁又讲究资历……要是宝玉走这样的路,根就不可能有时间成长到能支撑贾家的地步!
唯有武勋……
不管怎么重文轻武都好,自古军功最重!
“哪里说的是礼制?”黛玉略有些感慨道,“不过是断章取义罢了。”
宝钗听了,不有些沉思。
黛玉直白的说断章取义,也就是说那句话不是什么突兀之言,和之前她的话只怕有些关联……但她一时间仍然想不明白。
且这时,鸳鸯来了。
作为“世交的晚辈”,东安郡王妃一安置来,就带了三个姑娘来拜访贾母。而贾母自然也要叫上自家的几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