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战局就像骤变的天气一样,越发让人莫不准胜负的走向,原本蠢蠢yu动的一些势力又不得不重新观望,以期收到最大效益,与大雨瓢泼的山东不同,关外奉天万里晴空,艳阳高照,通天街里大帅府内会议室里一干东北军高级将领正紧张的开着会,长条会议桌首位端坐一位英俊瘦消的年轻将领,却见他面带倦容,哈气连天,似乎坐立不安。
他双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一位高级军官的发言:“孝侯且住,我去去便來。”
那高级军官闻言一愣,咂了咂嘴yu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年轻将领推开椅子,带起一片稀里哗啦之声,冲出会议室,留下背后一屋子的叹息。
“汉卿这么搞下去,东北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说话之人瞅着年近五十,阔鼻方脸,眉头紧皱,坐在适才年轻将领右手边,只见他右手烦躁的敲击着桌面,也亏得会议室中人多,为了估计张学良的面子不好深说,如果此时仅有他们两人,定会指着鼻子将那不争气的败家子骂个狗血淋头。
“邻葛兄此言差矣,抽个大烟有什么打紧的,咱们东北军不是照样生龙活虎吗。”
杨宇霆胸中气愤难舒,一声叹息又生生的憋了回去,自打老帅张作霖于白旗堡被炸死后,奉天形势便愈发的险恶,虽然小六子关键时刻支住了大梁,但其间暗流涌动,东北军实际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又自改旗易帜后,i本人活动的愈发频繁,他已经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却说不好问題将会出在哪里。
不行,不能再让这东北军之主堕落下去了,想到此处他霍然起身,大踏步出了会议室,杨宇霆怒气冲冲直奔张学良卧室,迎面正遇到一位官员垂头丧气出门。
“何事丧气。”杨宇霆认得,这是奉天兵工厂的督办,曾经是他的助手。
却听他长一声叹气:“兵工厂的急事,i本前次运來的设备均为残次品,本想來请示总司令如何处置,却被挡了架。”
杨宇霆闻言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汉卿子承父业,如此下去,抽死得了。”说罢一甩手,也不再理会那兵工厂督办,径自奔张学良卧室而去,來到门外,卫兵见到杨宇霆黑面沉沉,气鼓鼓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哪里敢去触霉头,都低下脑袋假装看不见。
杨宇霆啪啪使劲拍打着房门,见屋里沒有动静又抬起脚使劲踹了两下。
“我是杨宇霆,快出來,等你抽完,贼寇都打进奉天城了。”
房门这才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拉开,年轻将领军装不整,目光散乱,一时间竟站不安稳,伸手扶住门框才沒跌倒。
杨宇霆见到张学良这副德行怒不可遏,他生气,他可悲,可怜老帅就这样撒手人寰,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败家子正一点点在败光家产,却无能为力,一腔怒火再也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混账东西,老帅在时你敢这样,长此以往,东北如何能干好,咱东北军迟早要被你断送了呀。”
张学良大烟瘾还沒过完,脑子一片混乱,平i里对这个杨叔叔是又敬又怕又恨,原本他平i里便对自己不假辞se,老帅死后愈发的变本加厉,动辄出口边骂,一时间大少爷脾气上來,顶了一句:
“我干不了,你來干。”
杨宇霆万万沒想到张学良能说出这等话,一时间竟不知再如何说下去,这番话如果隔在封建王朝,说句诛心之言,便是主上猜忌臣下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杨宇霆对你们老张家如何,公道自在人心,你张汉卿如果嫌弃老家伙碍眼沒用了,我现在就辞职告老还乡。”
他还能如何说,一时间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张学良的对关内策略,早晚要将吴、阎两人得罪透了,自己亲力亲为,去结盟山东共击山西,而张学良却瞒着他与阎锡山勾搭连环,如今东北军背盟,吴维中不但恨透了张汉卿亦是将自己当做无耻小人,不想却是为他小六子张汉卿妄作小人。
张学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刚抽完大烟那虚无缥缈的状态也逐渐消失,整个人冷静下來,忙道:
“邻公莫怪,学良失言,奉天如何能离得了邻公,辞职之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杨宇霆也不好再过于纠结此事。
“此事不提,大烟须得早戒,山东战局虽不明朗,咱们仍需站在吴维中一边,须知阎老西赢了对东北非但沒有半点好处,恐怕还要翻回头來反攻咱们。”
张学良自从老帅被炸后,便对吴孝良产生了是深深的怀疑,觉得他和有可能参与其中,因为吴孝良完全有炸死老帅的动机,所以,这次yin他一把完全有为父报仇的意味。
至于杨宇霆竭力主张与其结盟无非是不想落下个无耻小人的口实,可你杨邻葛口口声声为老张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这点牺牲都担当不了吗。
这是腹诽之言,当然不能说在明面上,口中却应付道:“此事容后再议,咱们走吧,会上还等着咱们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会场之外,远远的便听到屋里跟炸了锅一般,闹闹哄哄,杨宇霆眉头一皱,老帅一走如何连会场秩序都一乱如斯,紧赶几步想进屋训斥几句,谁料刚一迈进会议室,便听一人尖声道:
“关内有变,阎老西的晋军在山东惨败,三十二军全军覆沒,军长商震被生擒活捉……”
这句话就好像当头棒喝一般,让杨宇霆晃